岚琪倒是看得开,说道:“那几日为了布置宴席上的用具,各处都在搬动东西,藏两具尸体移动并不难,那些能在宫里动手的人,自然早就把禁城‘摸’得透透的了。”
玄烨:“那也就意味着,他们随时随地能冲进来要了朕的‘性’命?”
岚琪摇头:“这不一样,而且臣妾觉得,就那两三个月的月例,实在不足以要杀人,这些太监的体己扫扫零头就都有了,何至于要杀人。这里头应该是牵扯上了更大的生意,是臣妾的过失,就光这次寿宴置办器皿,皇上问臣妾为何事必躬亲,就是因为前头送来的东西一大半掺假,皇上可能想不到吧,这里头可是上千两银子的差别。”
玄烨一怔:“要‘花’这么多钱?”
岚琪道:“康熙三十二年时,您因见太监月钱领到随即‘花’掉,以至仪态不整衣衫破旧,自此下令照八旗之例,借给太监官银。皇上您可知道,从那以后,宫里多少人支领吗,若非我和荣姐姐手头捏的紧,真是要‘乱’了。宫里的‘花’销,一向是能省就真能省,可手稍稍一松,就是成千上万地出去,这些太监宫‘女’虽是奴才,可要指望成百上千的奴才做事,咱们哪怕两只手挥鞭子也‘抽’不过来,就只能给他们甜头。说白了,主子也不好当。”
玄烨面‘色’沉重,他都不记得自己下过那样的命令,当时是一时高兴还是一时气愤,都记不得了,这会儿连后悔都不知后悔什么好,心想着将来要罢免了这个规矩,可又怕岚琪她们往后更不好做事,却听她道:“臣妾和荣姐姐是想法儿要免了这一项的,不如就趁这次的事儿,皇上彻查一番,到时候列出诸多弊端,好好清理‘门’户重新做规矩。”
玄烨道:“可会为难你们?”
岚琪摇头,但忽然想到什么,严肃地说:“臣妾觉得这一场杀戮里的文章又深又复杂,若是姐妹们的月例真是被谁支走了没补上,那支钱的人必然没什么出息胆量,不然怎么会惦记这点小钱?给他胆子也未必能杀人,皇上查的时候,让他们辨清楚了,别‘混’在一起,放过了谁又冤枉了谁。”
玄烨叹息:“没想到,朕的文武大臣们都不可靠,朕要与你商量才觉得妥当。”
岚琪笑着捂着他的嘴说:“皇上可别给臣妾添加罪过,这点事儿算什么?”
玄烨又叹,说听梁总管的意思,似乎是皇子里有人拿这笔钱,问岚琪觉得会是谁,笑说若是真查到胤禛怎么办,岚琪一脸正‘色’地说:“皇上就先派人去把他府里的溪流填平了,再赐臣妾一根刑杖,非要把他的‘腿’打断了才行。”
瞧她横眉竖目真动了气似的,玄烨不禁笑道:“朕也不过就骂了他几句,还是你下得了狠手。”一面笑着问,“凿溪流的钱,是你出的对不对,不然何至于这样耿耿于怀?”
陪着皇帝,说到后来笑几声哄他散了心中的郁闷,可岚琪离了乾清宫,心情脚步就都沉重了,她笃信儿子不会贪那点小钱,可他会不会牵扯进去?在玄烨面前放狠话,她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儿子今日挨骂也是因为信口雌黄帮太子敷衍,她肚子里的怒火,还没散呢。
深宫之外,因前来赴宴的各‘色’宾客都还没离开京城,照旧每日车水马龙,随处可见富贵之人,故而一辆马车停在八贝勒府‘门’前也不显眼,可不等上头的人下来,‘门’前小厮就来说:“哪位贵客到了?实在抱歉得很,我家主子不在家里。”
马车里正坐着三福晋,立时变了脸‘色’,呵斥:“你家福晋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