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都有烦心事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谁也没有睡意,就全都聚在桃木妖的房间里,听着外面那更夫梆梆的打更之声,还有那嘶哑悠长的“天寒地冷,小心火烛”的叫声,都一言不发地想着心事。
五更天的时候,就听见黎叔儿在房间里一叠声地叫人送茶,语气中并无焦躁,反而还很是轻松欣喜,就知道这老骗子果然不负众望,想出办法了,遂也不待黎叔儿召唤,就一起进到了黎叔儿屋内。
见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三人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黎叔儿嘿然一笑,道:“你们这几个猴崽子倒是伶俐得很,你们怎么知道我想出避祸的法子了?”
杨亿和魏二苟对视了一眼,心说就您那有点事儿恨不能全世界人都知晓的得瑟性格,还那么大的嗓门,谁要是听不出来,那得是多二逼的猴儿啊?
当然,这话杨亿和魏二苟是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的,因为真要是说出来了,黎叔儿肯定得打死他们,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于是,魏二苟瞬间换上一副让杨亿顺着尾巴根儿麻到腰间盘的谄媚相,笑道:“瞧您说的,我们跟您那是砸断骨头连着筋,心灵感应啊,咋能不知道呢,叔儿,您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啊,说说呗……”
黎叔儿笑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徐三亲自拎着一壶热茶松了进来,便一努嘴,让杨亿去接过茶壶,又谢了徐三几句,徐三见杨亿他们几个都在黎叔儿的屋内,意识到他们之间可能是在说事儿,便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杨亿走到门前,捅破油纸张往外一看,见并无人在屋外偷听,这才回到黎叔儿身边,摇了摇头,表示一切安全。
见状后,黎叔儿倒了杯热茶,抿了一口,道:“这个法子其实也不是啥天衣无缝、百试不爽的灵丹妙药,说穿了,就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至于成与不成,只能说是各占五成,知道不昂?”
“叔儿,老蒲曾说过,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更何况咱们还有五成的机会,我看值得一试,你们说呢?”杨亿虽然同那桃木妖没有儿女情长,可一路同甘共苦至今,心里早已将桃木妖视为了自己的妹妹,再加上她和魏二苟的那层暧昧关系,自是甘心为帮着桃木妖逃过天劫而去冒险。
魏二苟看了杨亿一眼,但又迅速将目光移开,这便是生死兄弟、过命兄弟间的感情表达方式——心里有,甚至是可以为对方去抛头颅洒热血,三刀六洞不皱眉头,但就是说不出一个谢字,兄弟之间的情义,都装在了大碗酒里,再一口一口地将兄弟兄弟情义咽进肚子里,将那份热辣辣永远地留在了血液里、骨子里,直到铭记一辈子。
杨亿也知道魏二苟的心意,却故作不见,只是看着黎叔儿,等着黎叔儿将他的主意说出来。
黎叔儿见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慈爱地笑道:“看着你们啊,倒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山里养的那些小猪羔来,每次我去喂食的时候,它们也是用象你家门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别提多亲热了,呵呵”
“你能不能有点正事儿啊,我们这等着听您唠正嗑呢,您咋又拐到二师兄那去了,哎呀妈呀,跟您可真上火,真的!”魏二苟都快被黎叔儿给急哭了,忍不住抱怨道。
“呵呵,人老了,总是爱陷入回忆之中,”黎叔儿失笑着晃了晃头,这才接着说道:“这个法子,实则是两个法子拼在一起,说白了,就是亦真亦假,所谓假者,就是咱们爷们得玩儿点纸活了,不明白?没见过死人灵堂前摆着的纸人纸马吗,那就叫纸活,也加扎纸,懂了吧?嗯嗯,这么地,咱们呐,用纸扎一个与桃木妖真人大小的纸人,再用桃丫头的眉心血为那纸人点睛开眼,然后将桃丫头的头发、指甲放置在纸人的体内,还要将贴身xiè_yī给那纸人穿上,这样一来,叔儿用气禁之咒,就可使那纸人变为桃丫头的化身……”
“等会儿,叔儿,您这法子有漏洞啊,那纸人再象,不还是纸人吗,哪儿能骗过那些鬼神啊,您这个不行啊,得换。”听黎叔儿说了一半,魏二苟就亟不可待地打断了黎叔儿的话头,认为黎叔儿这种拿鬼神当脑残的法子行不通。
“你急什么,我这还没说完呢,”黎叔儿伸手给了魏二苟一个大脖溜子,然会才继续说道:“桃丫头这次的天劫主要是雷劫,就是五雷轰顶,所以啊,叔儿还要起坛,用那雷法中的破地召雷罡和附体罡,将那天雷引到那纸人身上,如此一来,那负责行劫和摄幽魂的召役神虎将军就可以回去复命了,而那纸人身上因为有了桃丫头的魂魄假象,在冥府的生死簿上,也会记上她已受了此劫,如此一来,桃丫头就算是逃了此劫了。”
“听着倒是有一定的可行性,可是,叔儿,我怎么总觉得您的重点不是在这里呢?”杨亿毕竟是刑警出身,对于人表情变化和细微动作是观察入微,他见黎叔儿再说这些的时候,一双小眼睛是精光四射,掩饰不住地流出一丝得意的神情,就知道这老骗子一定还藏有大招,遂直接揭穿了黎叔儿,刨根问底地问道。
“这他娘的又被你看出来了,你家到底是干啥的,真是南洋卖虾爬子的吗,诶?”黎叔儿被杨亿一语道破心思,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欣喜与惊奇,遂半开玩笑地看着杨亿问道。
见杨亿含笑不语,黎叔儿也不追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