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见两人好似故意僵持着,宇只好嗤笑了一声,表情悠哉地走到他们两人中间,热情地说,“相请不如偶遇,白小姐,正好我们晚上有个聚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涵风他原本就想去接你来着,涵风,你说是不是?”说完,侧头瞟了他一眼。
洛涵风不答,白姝安轻轻拽了拽随风起舞的裙角,爽快地说道:“好啊,恰好这两天我一个人待着,正闷得慌呢……”
还没等白姝安说完,一直立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洛涵风,突然一阵风似的,死死地拉着她的手,也不管她脚下的高跟鞋踢踢踏踏,步履艰难,只顾往西面走去。随风留下的只一句话:“你去吧,我跟她还有事!”
青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默念道:“洛涵风,你也有今天!”然后继续踱着步往丽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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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姝安狼狈地跟在后面,想着这样的场景,如此地熟悉,两个月前,他们初识的那个晚上,他也是义无返顾地拉着受伤的她离开了剧院,只不过那时受伤的是她的手臂,而现在却是她的心,仿佛每走一步,她躁动不安的胸口就会随之刺痛,涔涔鲜血冷冷地淌到地上……
她的心中有许多疑惑,“那天晚上他为什么失控地抱着自己那么久,难道只是因为酒精?为什么两天不见踪影,难道真是因为工作如此繁忙?此刻又为什么一言不发,难道真的希望自己不告而别?”
明明有这么多问题,此刻却一句都不敢问出口,任凭他拽着她转过广场,走到地下车库,他才松开了紧握的手。
洛涵风转身望向白姝安,那双冰冷漆黑的眸子里忽而凝起无数清亮的星光,在黑暗中闪烁不停,那里面似有千言万语,即将倾泻而出,可话到嘴边,还是未能成言,他定定地望了她许久,依稀叹了口气,走近车身,打开车门,示意她一起上车。
蓝色的宝马车疾驰过喧闹的街市,钻进荒芜的郊区,直至翻过一片宽阔的草坡,才停下来。
两人沿着碎石路,爬到一片坡顶,看到夕阳里,远处山坡上,偃旗息鼓的草叶中,一排排青灰的墓碑在阴凉中矗立着,白姝安的心渐渐冷下来。
她沉默地面对着山那边密密麻麻、整齐有序,令世人生畏却又寄托着无尽哀思的陵墓,突然心有所触,眼里凝起层层湿雾,渐渐迷蒙了双目。
洛涵风把一份报纸递到她眼前,白姝安平静地接过来,“春华剧院半个世纪守护人王之逸老先生赫然离世”,标题醒目,跃入眼帘,再一看日期竟是今日,她渐渐明白了洛涵风次行的用意。
惊闻噩耗的伤痛,也许只有在面对满山墓碑时才会有些许慰藉,可是她跟这个王之逸之前没有半点纠葛联系……
她有些疑惑地转头望向他,发现他正以一种好奇的神情打量着她,“曼姨为了王老先生来到云城,现在王老先生突然逝世,曼姨一定很伤心。”
他眼神里的好奇渐渐转变为难以置信,“你真的不了解你曼姨跟这位王老先生之间的故事?”
她摇了摇头,“我只听若旻哥提过,王老对曼姨有恩。”她眼神中的困惑慢慢醒转,一双秀目里隐隐聚起一丝惊惧:“难道王老的死跟曼姨有关,还是,曼姨出了什么事?”
洛涵风脑中的思绪也变得混乱,心里恍恍惚惚,害怕自己接下来每说一句话,她就会离他越来越远……
她却不依不饶地追问:“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是不是跟曼姨有关,你告诉我,请你告诉我……”
洛涵风眺望远处的目光慢慢收回,低头俯视着身边不知所措的她,安慰道:“放心,你曼姨没事。”之后便开始陈述王显告知的那一段遥远的过往。
“曼姨做过舞女?”听完这段离奇的过往,白姝安的心情复杂,好似沉浸在追忆中,又好似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曼姨从来不愿提起过去的真正原因?难道我的父母也……”
“你的父母?”
“我是个身世不明的孤儿,曼姨说我的父母是她的故人,在我出身后不久就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世……可我一直都不愿相信……因为曼姨从来不肯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她突然说不下去,神情凄凉,面色苍白。
黄昏燥热的风拂过彼此,身畔的他却如突然置身冰窖,浑身发冷,“所以,你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查探自己的身世吗?”
被他猜中心中所想,白姝安并不介意,只是平静地回答:“算是吧!”
她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凌乱的发,昂起头,一手拉着裙角,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山坡下走去,那袭蓝色的衣裙在风中飒飒作响,满地绿草已焦灼失色,她却像一朵冷艳的玫瑰精灵,神采奕奕,泫然怒放……
洛涵风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定定地看了许久,才急急地追上来。“你要去哪里?”
“去找曼姨。”
“等一等。”他加快脚步,从后面拽住了她纤瘦的手臂,“我会送你过去,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再呆一会吗?”
白姝安回身,昂首迎着他深邃的眼眸,那沉沉哀求的眼神,如屡屡薄冰直刺她的心底,令人无法拒绝。
她沉默地在草坡上席地而坐,过了一会,他也坐到了她的身边。
两人并排而坐,望着眼前一条由石子铺成的崎岖马路,弯弯曲曲延伸到不远处一座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