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生慢慢地走过街角,脸还是铁青的。
他忽然站住了,回过头。
四个下属也站住了,一字不发。
游龙生缓缓道:“她似乎还跟着我们。”
四个下属不约而同回头向后。一道剑光骤然闪过,鲜血喷了一地。
游龙生将长剑插回腰间,定定看了四个死人一会,回头大步离开。
院子的地上,画着几十个圆圈。圆圈不过装汤的海碗那么大,一个人并拢双脚,恰好能站在圆圈里。
而其中十个圆圈果真已站了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衣衫装束,也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头上均顶着一枚金钱,一动不动,好似十根木头戳在那里。
这十个人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杏黄衣衫之人,衣衫上也镶着金边。此人颇为苍老,满头白发,白发掩映中却露出一张惨绿的脸。他不仅脸是绿的,手也是绿的,好似被扔进颜料桶中染了一染,再也洗不白了。
他正冷笑着对一个黄衫人道:“要你这饭桶何用?”
游龙生走进院子,正听见这绿脸人说话。他也不搭话,径自走到另一角落里站好。
黄衫人显然极为惧怕,道:“是属下瞎了眼,一时疏忽,才跑了一人。属下愿意将功补过,去擒回那人。”
绿脸人冷笑道:“抓不回来呢?”
黄衫人道:“属下……属下愿意受罚。”
绿脸人破口骂道:“罚你有什么用?你值几个钱?罚了你,那人就会自己跑来?”
他又道:“你入帮也有三年,勉强算是老人。平时看你还算得力,想不到如此没用,连个人都逮不住!”
黄衫人扇了自己一耳光,道:“是属下没用,属下是饭桶,是菜桶,光会吃饭不会干事。属下是从那牛屎堆里钻出来的,光会嚼蛆。您老别气坏了身子。”
他把自己大骂一通,绿脸人脸色反而好看很多。
游龙生的脸色却难看了很多,但不论绿脸人说什么,他都好似全然未闻,只管站在那里。
约摸过了两盏茶时分,又一个杏黄衣衫之人走进了院子。
这个人年约三十,耳朵被人削掉一个,眼睛也瞎了一只。剩下那只独眼里,灼灼地闪着凶光。
他也衣衫上,也镶着一道金边。
他身后跟着十来个人。不等他吩咐,这十来个人都闭着嘴,自动走到圆圈里。
独眼人和绿脸人交换了一眼,点了点头,便站到另一个角落里。
如今院子的四角,已有三个角站着人。最后一个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他慢吞吞地走来,步履蹒跚,好似站都站不稳了。但每当人以为他要摔倒,他却又稳稳地在道路上走着。四个人中,他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不过半个时辰,这几十个圆圈里都装满了人。这些人全都屏气敛息,噤若寒蝉,生怕发出一点儿多余的声音神农传承者之位面诊所。就是角落的四个人,也并不说话了。整个院子虽然满当当的都是人,却安静地像座坟墓。从上空看下去,不知道是人的,还以为谁把围棋棋盘排满了棋子。
空气中似乎起了雾。
弄堂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笃、笃、笃……”之声。
院中更安静了,弄堂中也没半分别的声息。
“笃、笃、笃……”这阴沉单调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支拐杖从浓雾中点出。
这只拐杖是金铁铸就,点在地上,就发出“笃”的一声。
来的居然是个残废,左腿已齐根断去。
这人满头乱发,三角眼,扫帚眉,已经其丑无比。脸上还有七八十道刀疤,使他不仅丑,已是十分可怖了。若出现在夜晚的床边,定能止小儿夜啼。
他也穿着件黄衫,却将下摆掖在腰带里,衣衫的颜色都已脏得看不清了。但这件好似丐帮弟子的衣服上,却镶着两道金边。
他一出现,院中的四名黄衫人都迎了上去。
他摆了摆手。四下里一看,道:“你们辛苦了。”
他模样虽然丑陋可怖,语音却十分温和。
四人一齐躬身道:“不敢。”
他道:“都带来了么?”
绿脸人上前,抢先道:“还缺了五人。”
断腿人皱起了眉,道:“怎么回事?”
绿脸人看了一眼游龙生。
游龙生只一抱拳,便单膝跪下,道:“是属下的过错。属下不慎遇上高手,将属下打入江中,还将属下的手下全数杀死。等属下爬上岸时,已经找不到指名的三人了。”
断腿人淡淡道:“还有一人呢。”
游龙生道:“‘夺魄双钩’任重掉落头顶金钱,被属下杀死。”
断腿人点了点头,道:“你说有高手阻挠,究竟是谁?”
游龙生俯首,却道:“属下只听见风声一响,就被打入河中,没能见到此人面孔。但此人武功奇高无比,无可置疑。属下就算正面抵敌,也不是对手。”
断腿人彷佛在沉吟,绿脸人已然冷笑道:“就算位列兵器谱前十,恐怕也没几人胆敢坏金钱帮的好事。”
他向天抱拳,道:“有上官帮主坐镇,就算是天机老人,小李飞刀,也要忌惮三分。更何况这两人消失已久,更不会凭空来管闲事。”
原来金钱帮的帮主,就是兵器谱上排行第二的上官金虹。
他还要说话,断腿人忽然道:“只有四人。”
他看向绿脸人,道:“还有一人。”
这会其余三人,都看了过去。绿脸人低头道:“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