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4月28日,星期二,晴。他们全都变得那么急功近利,我开始怀疑昨天带来的那个消息究竟是起到了正面作用还是反面的,或者,二者皆有。向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故意来刺激他们的意图,可是他们眼中的狂热已经揭示了我阻止不住。
对于小曾的做法,我实在不敢苟同,一想到那个血腥的画面,我无论如何都吃不下饭。
可是不吃饭,热量就不够,独自翻山离开势必会体力不支死在路上,这样一来,我连巴州都回不去了。除非我接受他们。】
我读得嗓子发干,干咽了一口唾沫。看来高压下的第十五师采取了什么进击的行为,下面写到的,会是一个可怕的故事。
【小周身为指导员,也是路线偏离的厉害,他怎么能把喀木的那一套带进工作当中呢?昨晚我实在是赶路太过于劳累,早早的睡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开了一个通宵会议!我也该庆幸十五师一直留在山中与世隔绝,他们的思想变成怎样也不会有人伤害到他们自己。我特别担心,如果供给今天就中断,那这些人出去以后,一定是外头畸形思想的大洪流遇到另一群畸形思想,他们该要活不下去了。
真希望这一切是场噩梦,让它早一些过去吧,过去以后,时代还是好的,人心还是好的。】
“喀木?!”
熊皮巫女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我也是心头一紧,原来林枫他们知道周兆丰和喀木那个萨满的巫女有一腿啊!
“看来,你们汉人的医生,也不完全是信仰科学的,老爷子有没有说他们把哪种巫术用在了实验上?”
我摇摇头,喀木老人的巫书那么厚,里面记载的巫术大部分没人能看懂,仅凭着一带而过的一句话,一时半会儿的谁也分析不出来熊皮巫女问题的答案,我清了清嗓子,接着念道:
【不光我们想要抗拒死亡,其实任何人都是想要抗拒死亡的——即使在现世活着是那么的困难。这是个良好的初衷。可是今天见到了器皿中的那个游牧人,我又觉得死了并不可怕。死而未死,又无能为力,这才是最让人煎熬的状态。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供给员,没有什么医学方面太深的造诣,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样的时机才是他从器官保健系统解脱出来的时候。那鲜红的肌体“怦、怦、怦”地跳动着,裸露在外面,他的腹腔也被打开了,我感觉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检疫站的一头畜牲代表,这真的是道德的底线,而偏偏,他们还必须留着那一口气在。我认为,当他肌体死亡挂在一边的时候,在奇怪的巫术作用下,他的大脑依旧是活着的,这实在太残忍!
最为讽刺的是,他旁边的无菌腔室里,正放着他老父亲的尸体,他的血被污染成了泡沫,早已没用了。
我明天一定得走了,这里的人什么也听不进去,他们居然还要把喀木接来!我感觉到他们一定会重蹈沙漠分队的覆辙,罗布泊是一个可怕的地方,然而昆仑也好不到哪里去。
28号的日记读完,我意识到,第十五师的人应该让林枫在山洞里亲眼目睹了一场心脏移植实验,整个过程对于非专业人员来说,非常的血腥,而“器皿中的可怜游牧人”,指的当然是洞口的玻璃罩子,他们把里头的人活体解剖了,还得吊着最后一口气,达到那种很难把握的“将死未死”状态!他的父亲,显然是发生了意外,成为了实验废品。
“看来,他们是一定用到了营养液。”小王爷抿了抿嘴巴,看向林哲宇,“咱们见到过将死未死和血液变成血沫的这两种情况,林医生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发生了排斥?”
“现在的心脏移植手术,取出心脏之前,是要先抽取捐赠者1到1.5升的血液,注入到器官保健系统里提前培养的,但是四十年前……”林哲宇沉声道,“四十年前中国还没有完善的器官系统仪器,我想他们为了提高器官存活率,也只能往里面加入营养液了,这样没有筛别的强行手术,失败率当然会高的可怕。”
“那结果呢?六子你再翻翻后面,看这样注定要失败的实验还写到了什么后续没有?”大明星催促道,“我感觉第十五师的人已经发展成为变态了啊……听那描述我都浑身难受,连林枫都受不了,他们撤离昆仑,一定是无论怎样着急,关于心脏的研究始终没有结果,供给也中断了,所以待不下去的吧……”
“后面……后面就不是连续的日记了,时间跳到了6月1日。”我翻了一页撇了一眼这个国际儿童节的日记,心跳突然顿了一拍:
“不对……他们没有失败,这一页的日记只写了一行字:‘第十五师成功了’!”
我放下那几页宝贵的纸,和所有人的表情一样,都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可能用那么落后的技术,在短短一个月零几天的时间过后就……成功了?!
“呵,真是讽刺,这群处于蒙昧状态下的医学家,是不是因为‘接来了喀木’,所以才有了进展?”熊皮巫女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嘲弄道。
【1970年8月1日,星期六,中雪。我很想和他们一起庆祝这个节日,但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也要走。我不想被牵扯到“一打三反运动”当中,我要走的很远很远,我还要装作我不知道这一切。
在此之前,该找她喝杯茶,可惜我的茶具没带在身上。但答应过的事情,就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做到,如果还有机会,死之前一定得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