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一幕幕就像是还在眼前,仿佛廿七昨日才刚刚进的褒家、刚刚成了褒姒的贴身悉人;仿佛秀秀昨日还跟着郑夫人,忠心护主……可到底时过境迁,褒姒纵然还在,与当初的那个她毕竟不同了,从入宫到此刻,几生几死,未来难测。从廿七到秀秀,甚至到她自己、到这个国家高高在上的君主帝王,身陷在权势纵横交错的泥沼之中,也再难抽身了。
早晨醒来,姬宫湦的气味和体温都仿佛还在身侧,一股淡淡的味道在这柔软的床榻上晕染开来,褒姒缓缓的睁开眼,这床上却是空空如也,只有她自己一人而已,姬宫湦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她拖着慵懒而疲沓的身子从床上缓缓的坐了起来,盖着清柔的一层被褥,出神的看着宽大的床榻良久,然后才用手将自己的发髻都挽了起来,披上了自己的衣裙,出门唤了自己的悉人备水,沐浴更衣,略施粉黛、梳理了发丝之后换上了自己的衣裙,朝着东宫大殿走去,明日的祭天大典,今日需仔细筹备,自褒姒入宫以来,祭天大典就始终是她与姬宫湦主持,不管她是不是在这个后位之上。
大小事务询问安排妥当之后,褒姒叫人去将念儿唤了来,支退了一旁的大小悉人,只余下了念儿同自己两个,对坐在书房之中,她坐在一侧翻阅着最近念儿做的功课,时而点点头、时而凝眉沉思,念儿心慌意乱,站在褒姒面前低着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这个时候把自己唤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母亲察觉到,叫他前来训话的。
屋子里一片安静,念儿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已经褫夺了周围的一切声响,他咬着牙深吸着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劝慰自己,自己的布置如此隐秘,定然不会被褒姒察觉道,他下定决心,便是被察觉了,也要一口咬定此事和自己无关,打定了主意,念儿就不等褒姒先开口了,问道,“娘,叫人唤我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明日的祭天大典,晚上要早些回来。”褒姒看着念儿说道。
“是!”念儿低着头,“流程一事,赵上卿已经同我说过了,孩儿心中有数,明日定然不会出了岔子,晚上宴请百官,父王叫孩儿拿个主意,只怕是要同这些诸侯、士大夫们一一喝过,父王说,正好认识一番朝中的大小官员,至于谁是何等人,全凭孩儿自己去看了!”
褒姒点了点头,姬宫湦这个安排倒是妥当,“今日秀秀前往郑府与掘突交代一番婚礼的事,明日忙过了祭天大典,隔些天便是掘突的婚事,不可怠慢,此事你同秀秀一同前去,看看郑府之中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念儿回话道。
“掘突确实是如今这番世子中不可多得的人才,郑国又是大周的门户,同郑国多走动些是好事儿。”褒姒交代道,念儿点了点头,静候自己的母亲训话,不再插嘴,褒姒将如今天下的动向向念儿一一道来,她为念儿勾勒出了一个宏图,至于念儿怎么揣度自己父王的意思,就全凭他个人的才智了。今年的岁贡,申侯又没有来,因为申后被废、宜臼躲藏在自己封地的事情,他与朝中几乎是断了往来,褒姒觉得今年的祭天大典之后,姬宫湦很可能就会封念儿做太子了,一旦身居太子位,这日后的路就越发的难走了。
待褒姒将此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秀秀曾经出身郑家,若是有什么话同他说,你退下便是,不要总是粘着秀秀,你可以同郑伯说上一二,晋北之事只怕也并非寻常之事,否则你父王也断然不会叫郑伯前去。”
“父王不是迁怒郑伯吗?”念儿问道,问罢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用手掩着自己的唇。好在褒姒并没有说念儿的不是,只是摇了摇头,“你父王并非一个随意迁怒别人的人,他若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这背后……必定有原因的。”
“哦……”念儿长吟了一声,忽然想起了昨夜自己的父王叫郑伯友上前长谈的画面,立刻开口说道,“昨夜父王同郑伯好像在说些什么,谈了很久,只怕是郑伯此番前往晋北必定有些别的缘由吧?我去郑家便去试探一番?”
褒姒点了点头,念儿俯首躬身做了个揖,“孩儿明白了,娘还有别的嘱咐吗?”
褒姒点了点头,慵懒的靠在椅塌之上,挥了挥手,“下去吧……”
“孩儿告退,”念儿从这屋子里退了出去,靠在门上常常的舒了口气,捋了捋自己的前胸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朝着秀秀跑了过去,一把关上了秀秀房间的门,靠在门上盯着正在屋子里梳理发髻的秀秀,继续的喘着气,还从房间的门缝里面看出去,确定门外有没有人盯着。
秀秀被忽然闯进来的念儿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一怔,从铜镜里面看清楚对方是念儿才放松下来,“怎么了?”
“刚才娘叫我去书房问话,我以为是娘戳破了我的诡计,原来没有。”念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是同我嘱咐了郑家的事情,娘说叫我别打扰你同世子说话,你同世子要说些什么吗?”他说罢朝着秀秀走了过来,靠在她的桌案前打量着收拾妥当的秀秀,嘴角露出了一抹会意的笑,“你同掘突要说什么秘密?说来我听听,给你们出出主意?”
“去……”秀秀轻啐了一口,将簪子插在了发髻上站起身来,将自己身上的衣裙理了理,“别叫娘娘发现我们的小心思就好,否则免不了要被责骂的!”她说着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