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朱由校的气终于是散了,他将屏风撤去,望着内殿中的一处位置。
就在几个月前,他的爷爷万历皇帝,就是在这里满不甘心而又无可奈何的与世长辞。
随皇帝而入的王象乾等人只是静静的站在后面,他们看的出,年轻的陛下是在为自己的爷爷报仇,那个被朝臣逼的几十年不出宫的先皇帝。
只能说天道好轮回,当年文官是如何对先皇帝的,今日的陛下就如何对待他们。
“司礼监拟旨,朕南行期间,朝中与京师的一应大小事务全部交于总理衙门处置!”
“王象乾、徐光启、程国祥、宋应星、张维贤为总事理政大臣,朕不在时,可代朕行使皇帝的权力!”
“加封英国公张维贤为总领京畿兵马总兵官,京畿之地,凡卫所兵丁、各地守军以及羽林军卫士,全部管辖统领!”
“兵部尚书王在晋全权处理九边军务以及辽镇之事,但遇紧急情况,有当机立断之权,各镇将官出了问题,有先斩后奏之权!”
“内阁次辅徐光启,统辖内城御林军,自今日起,凡进入内城之人,全部要严格检查盘问,凡是南方来的,不管是商队还是什么,物品可进人不得进!”
“朕领军出征后,依照旧制,京师全城实施军管,朕会调李文胜领精兵入城驻防,防卫京师九门以及太仓与户部粮仓!”
朱由校的一众心腹大臣当即作揖抱拳道:
“臣等领旨!”
虽然权力分的很散,但是也还算细致,没有重叠冲突的地方。
而且他任命的这些留守大臣,也不是那种整日想着争权夺利的人,对自己的忠诚度目前也算最高的,只要没有意外横生,就算自己出去个一年半载的,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皇城当中,朱由校还是和上次一样,不过这次掌握大权的不在是刘太妃了,而是他的妻子张皇后。
锦衣卫和东厂也不必乔装打扮遮遮掩掩了,他将这两大特务机构全权交给她来管理,魏忠贤和杨寰将留在京师,受皇后的懿旨调遣。
他上次拟写的那份遗诏,至今没有动过,还完好的放在暖阁的御案之下。
随后朱由校又拟了一道旨意,这一份圣旨是用来宣告天下的,但实则是他用来迷惑外人的。
圣旨当中写道,他将于一个月后亲往陕西赈灾抚民,连南方的字眼都没有提及。
只有几位总理大臣知道,皇帝在三日后就会由城外军营秘密出发,直奔西安而去,途中也不会逗留,更不用说去陕西了。
临行之前,朱由校特意带着张皇后前往了苏纯妃的寝殿,一直待到深夜,随后便换上了甲胄,带着马祥麟和一千御林军悄悄出了皇宫直奔永定门。
可实际上,朱由校连几位总理大臣都蒙骗了,他今晚就要领军出发,刻不容缓,现在已经八月了,距离土司造反的日子已经迫在眉睫。
军营之内,偌大的操练场上灯火通明,两千名护卫骑兵和前些日子编练的一支夜战军队早已准备妥当。
朱由校简单的检阅了一下这支要随他一同南行的军队,确认诸事无误后,他便下令开始集结。
在一处角落当中,张维贤就坐在靠椅上。
他的儿子张之极在旁边小声呼唤道:
“父亲,陛下来了!”
昏昏欲睡的张维贤立刻惊醒,在家丁的搀扶下艰难起身向朱由校行了个大礼。
朱由校立刻翻身下马,一把搀住了张维贤欲要跪拜的身体。
“老国公快快请起,朕上次不是说过了嘛,不在必要的场合之下,老国公不必行礼!”
张维贤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回道:
“不可,陛下贵为天子,臣子岂能乱了礼制?况且臣寸功未立,又无贡献于国朝,何德何能受陛下如此礼遇!”
“老国公太自谦了,倘若没有老国公全力相助,朕当初继位之事可不会这么顺利,更不会有今日的局势,没有老国公呕心沥血的操持,朕又凭借什么敢放心离京,恐怕是连皇城都难出一步。”
“那臣就在京师,静心期候着陛下的凯旋而归!”
看着满头白发,大把年纪的英国公日夜操劳,朱由校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南征之事结束以后,也该让这位自己唯一尊敬的长辈退休了。
以后的事,有他儿子张之极和孙子张世泽,他可以安享晚年了。
“老国公,你留守京师的任务是重中之重啊,那些勋贵和皇亲国戚,老国公也要给朕看好了,务必不要出了差错!”
张维贤坚定的说道:
“陛下尽可放心,臣年岁虽老,但臣保证,绝不会误了陛下大事,陛下回京之时,京师还会和现在一样,安定祥和!”
朱由校紧紧握住这位老人的双手,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站在旁边的张之极说道:
“军中能定夺处理的事,就不必牢烦你父亲了,朕加授你为提督之职,小国公可不要让朕失望了!”
说完之后,朱由校立刻翻身上了战马,带着军队疾驰而去。
张家父子一直相送到军营门口,等火光模糊起来,才转身离去。
“父亲,你说这一次,陛下是否能胜?改土归流之国策,能不能顺利的实施?”
张维贤边走边说道:
“陛下英明神武,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也从不干无把握之事,陛下每走一步,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我等静候佳音就是了。”
张之极搀扶着慢慢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