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农们一听少东家这话有几分道理,这么多年了,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南京城里的兵出来过。
这万一真是土匪贼寇什么的,岂不是害了自己全家?
李之才苦言相劝,嗓子都快要喊干了,可高墙上的那些佃农根本不为所动。
他气血上头,就要下达攻庄的军令,可一个亲兵连忙拉住他说道:
“将军不可冲动啊,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应天府的地主豪强们不止这一家违谕反抗,将军莫非要一家一家的攻杀过去不成?”
李之才想了想,觉得此话有理,这事确实是棘手无比啊。
陛下可是下了严令,一定要将应天府内的,阳奉阴违,不遵朝廷命令和对抗皇权的大户们好好收拾一下。
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追缴赋税钱粮的工作,根本没有好的办法,可以比较顺利的执行下去。
让军队攻庄,不过是一道军令而已,可这后果,他根本无法想象啊。
一旦逼急了这些大户,说不定还真敢和你冒死一拼,如果激起大规模民变,他又该如何是好,这样的局面,也必然不是陛下想看到的。
此时的李之才,也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虽然他有皇帝的圣谕,可作用就犹如一张废纸,对这些大户毫无威慑力。
他最大的倚仗没有了,就只剩下军队这一招了,可惜现在的局面和情况,军队只会添乱。
李之才现在总算真正的理解,陛下为何会如此强调的交待他,万万不可轻敌,没有准备好不可轻易出手之类的话语。
他一直以为,这些人顶多不过富有一些而已,可没想到胆子和势力居然这么大,完全不是南京城中的那些人可比的。
如果他现在就这么退去,那他的名声必然遭受严重的打击,不止这些大户会轻视鄙夷他。
恐怕连他的兵丁,也会生出质疑之心,对他兵权的掌握,肯定是有影响的。
你浩浩荡荡的带着这么多兵马出城,还夸下海口说要带着弟兄们去发财,结果就这?
最重要的是,那些两眼放光,口水都流出来了的南京守备部队不好办啊。
大饼已经给他们画了,如果不能够兑现,必然也会闹事,下一次在想调动他们办事,也不会这么积极用心了。
跟随李之才时日已久的亲兵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忧虑和担心,于是在一旁开导劝谏道:
“将军,绝不可因一时的冲动而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啊,到时南方的狼烟四起,遍地造反,陛下恐怕也遭受不住如此压力啊!”
“不如还是暂且回去,派快马北上,请示陛下之后再依照谕令进行下一步计划吧!”
“陛下据此数千里之远,对时局的变化必然不能及时知晓,依属下之见,还是先将情况详细汇报的为好!”
李之才听完也深以为然,当即放下面子,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并在同时,派出了麾下所有的骑兵,当作传令兵来用,下达了全面停止行动的命令。
当然,这一项命令只是针对遇到了阻碍的,那些顺利的执行起追缴工作的,当然不能够停下来。
庄园高墙上的人看见军队开始退去,也都开始了欢呼,他们在庆祝自己的机智和勇敢,保住了自家亲人的性命。
而一老一少两个东家的脸上,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父亲,这帮泥腿子还真是不知死活,打油壶打到咱家头上来了,不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呢!”
“不可大意,这李之才可不是个软弱无能之人,否则也不会杀的南京城内血流成河了!”
“他此次示弱离去,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而已,他还承担不起动乱的后果,相信要不了多久,他还会再来的!”
“等会你就挑选一些机灵点的心腹,把他们给撒出去,淮安、扬州、南京,都要有我们的人,仔细打听,朝廷近期有什么动作!”
“你也多出去走动走动,和其余的家族多多联系,尽快商定出一个应对之法来,以防不测!”
“父亲放心,儿必然把这些办的妥妥的!”
当李之才率部回到南京府衙时,府衙的大门外,早已是被堵的水泄不通了。
这些人自然就是城中的年轻士子和读书人,他们在背后势力的诱导之下,终于是成规模的聚集了起来,开始了声讨。
张世泽一开始还处死了几个带头的,没想到他们根本不惧,声势反而更大了,他只得调遣军队来维持秩序,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
李之才本就是一肚子火回来的,心里正在盘算着怎么出气呢,这些人就撞到了枪口之上。
他当即下令,将这些聚在一起闹事,唾骂他们的士子读书人全部抓了起来下大狱。
一直在进行着监视调查工作的田尔耕,也在此时和李之才进行了碰头。
他将锦衣卫的情报悉数告知了李之才,现在整个应天府的大户和官绅们已经联合了起来,正在暗中积蓄力量。
他直接了当的说道:
“李将军,事已不能为,为陛下大局和江南稳固计,眼下只得停止追缴了,当立刻收缩兵力,入驻南京,掌控大局才是!”
“只要我们现在立刻停止,并牢牢的控制南京,他们就没有理由继续闹下去了,局面也不会如此紧张!”
一番商议过后,三人立刻联名书写了一本奏疏,派了足足五十名骑兵北上,护送奏疏。
李之才也听从了田尔耕的建议,将所有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