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堡外,鸭绿江边镇江军修建的一处小型简易港口,戚金乘坐帆船终于到达。
而毛文龙也是给足了这位朝廷监军的面子,带着镇江的大小武将和自己的家丁,在港口排列迎接。
戚金下船见到这种场面,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毛文龙这个人不好对付。
可既然别人都已经给足了他排面,他也不会在首次见面就坏了自己的场子。
而毛文龙也同样在审视着这位即将与他一起共事的监军。
随即便将目光放在了他旁边那些护卫的兵丁。
他注意到这些兵丁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且他们所穿的盔甲并不是布面甲,而是颇为沉重的铁制扎甲。
而且还带了保护脖子脸部的锁子面甲,警惕心也非常的高,他们的眼神和目光,一直都在扫视打量着周围。
这可把毛文龙的好奇心给激发出来了,我大明朝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部队?
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两人走近碰面后,毛文龙作为东道主率先打招呼道:
“监军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又飘洋过海,真是辛苦。”
戚金看着眼前这个壮汉,拱手回应道:
“这位想必就是毛将军了,观将军虎熊之身,果然不愧为我辽东柱石啊。”
面对眼前这个两鬓斑白,身着精甲的老将的称赞,毛文龙面不改色。
反而是做小的回道:
“监军过誉了,毛文龙不过一寻常普通人而已,我大明将才无数,毛文龙可不敢僭越这柱石一称啊。”
“熊台台和袁抚台,才称的上辽东柱石,在下不过一冲锋陷阵的先锋官而已。”
这毛文龙果然是狡猾啊,也不似其他武将居功自傲,看来袁抚台说的没错,此人城府确实极深。
“将军太过谦虚了,在辽事面临崩溃之际,将军率数百人渡海千里,袭击建奴后方,创下镇江大捷,兵锋直指老奴心脏。”
“这些功绩,一般的将领可做不到,也没有胆量去做,将军已经勇于常人了,当真让人佩服。”
“监军过奖了,这让文龙如何担得起,在监军面前,文龙不过一初出茅庐的孩童而已。”
“监军当年追随戚大将军南征北战,屡立战功,麾下的浙兵更是我朝数一数二的精锐。”
“实在是我等后生武将学习的楷模啊。”
“监军此次来我镇江,文龙还望监军把我这些乌合之众严加训练一番,将来上了战场,好多杀几个建奴啊。”
两个人打了几个回合的嘴炮之后,戚金终于是忍不住了。
看来他不先开口,这毛文龙就会一直装傻充愣。
“毛将军,朝廷任命我为镇江监军,就是为的整训镇江兵马,帮将军分担一下压力,好让将军集中精力,更加专心的对付老奴。”
毛文龙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极度不满朝廷要分夺他的军权,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
镇江大大小小的将领,大部分都是他一手招募提拨的,可没这么容易就被他打散。
细微的脸部表情变化,自然是瞒不过戚金的,他人虽然已经老了,可是这眼神好使的很。
他继而说道:
“我这里还有陛下的圣旨,是关于将军和镇江将士以及百姓的,还是先入堡,宣读陛下的旨意吧。”
“既如此,那监军就随我来吧,军堡就在前面不远处。”
戚金刚刚走两步,毛文龙就突然说道:
“监军不愧是名将之后,手下的军士看起来果然威武,如上了战场,定可以一当十啊。”
“我见过的这么多军队和将士中,本以为建奴算是最为悍勇壮实的了,可没想到今日,文龙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啊。”
谁知戚金哈哈大笑了起来,搞得毛文龙不免有那么一丝尴尬。
随即戚金就解释道:
“毛将军太抬举我了,这些军士都是陛下的御林军。”
“陛下担忧的我的安危,因此派了他们前来护卫于我。”
毛文龙这才知道戚金为何会笑了,得知这些人是皇宫的军队后,毛文龙也就稍稍的放松了些。
皇帝的护卫?说的好听而已,天下人谁不知道,皇宫的军队都不过是酒囊饭袋而已。
撑撑场面还行,要真的上战场厮杀起来,不被吓的尿裤子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可谁知戚金的后一段话,又让他不淡定了。
“毛将军可不要看他们是陛下的护卫,就觉得徒有其表,小瞧了他们啊。”
“这些军士可都是精锐啊,是陛下在十几万羽林亲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他们每一个都是上过战场的,至少斩杀过五个鞑虏的人头首级,方才有资格被挑选进去。”
戚金肯定是夸大了的,御林军的军士哪里有这么离谱,但是作战勇猛,斩杀过敌人首级倒是真的。
可戚金就是要用这种真真假假的话语,来误导迷惑毛文龙,正所谓敲山震虎嘛。
毛文龙也是秉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五个鞑虏首级?你蒙谁呢?
不过他也不敢在小看这些,他原以为外强中干的御林甲士了。
等到了镇江军堡内,毛文龙当即让部下敲鼓聚兵,而后集结百姓,到校场来接听皇帝的圣旨。
而朱由校的圣旨也没有其他的意思,首先就是把自己检讨了一番,然后反思道歉。
说什么建州反叛,造成数十万辽民被残忍杀害,实在是朝廷的过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