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知府官衙,无数的地主豪强,带着自家的佃户奴仆,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什么也没做,就是静静的坐着,不吵闹也不喧哗,显然是有组织的。
而此时的官衙大门却是紧闭,门外还站了几个披着铁甲的羽林军士卒,他们紧握着刀把,神色凝重。
官衙之内,孙传庭和李中正二人正在整合重新清查丈量之后的土地和人口。
“藩台,太守,外面那些人我们当真不管不顾?”
“管他们做什么,只要他们不闹事,不犯法,就与我们无关,过两天他们自会离去的。”
面对属下的疑问,孙传庭也是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些人以为聚众反对就能阻止新政的推行了?
真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怎么了,以前也没见这些地主豪强们这么蠢啊。
这下属闻言也是抿了抿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孙传庭的火爆脾气,在这些日子里可是显露无疑,他们可不想去招惹这个简在帝心的酷吏。
“看看,清查之后,这一县之地,人口竟然凭空多出来近两万,大多是逃亡的农户,还有一些是卫所军户和匠户。”
“这些人,都是没有在官府造册登记的黑户,都藏匿在地主豪强家中为佃户。”
孙传庭看着刚刚才统计刊印出来的黄册说道。
黄册即相当于是明朝的户口,是朱元璋所创,地方官府专门用来记载人口数量,土地数量的官方册本,因为是用黄纸所写,故称之为黄册。
皇明祖训中,就有黄册的相关记载,太祖更是立下制度,黄册每十年要编修整合一次,以掌握天下情况变动。
可是到了明中期,这制度就已经执行不下去了,更不用说现在了。
不要说地方官府的黄册,就是京师户部的鱼鳞册,都已经几十年没有变动了。
上一次简略的人口土地普查,还是在万历初年,张居正为内阁首辅时,推行一条鞭法之时粗略的整合了一下。
正在翻看田亩土地的李中正,也是顺口回道:
“一会我去奏报陛下吧,正好大同县的人口和田亩土地都清查丈量完毕了。”
“也好,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人都是些得寸进尺的,要官府当真是不管,他们就会愈加猖狂。”
“到时别说这官衙了,恐怕城中所有的衙门,都要被他们围个水泄不通。”
摊丁入亩的新政推行,虽然阻力很大,可因为有皇帝的鼎力支持,有军队随官吏们下乡护卫,因此这速度也不算慢。
这不过半月时间,大同县的人口清查以及土地丈量,就已经初步完成。
军队的所作所为,他们自然也是知晓的,虽然太过残暴,杀人无数。
可他们更清楚,唯有铁血手段,才能制压那些地主豪强,这新政才能推行的下去。
可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有人理解就有人不能理解。
在代王宫外,宣大总督陈奇瑜,也是领着山西的一些官员跪在门外,等待着皇帝的传诏。
即使是烈日当空,被晒的头晕目眩,他们也纹丝不动。
新政的制度和推行,在大同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一开始陈奇瑜也不想多管,毕竟这不是他分内之事。
可没想到,事情竟然愈演愈烈,军队居然如此大胆,一言不合就提刀杀人,而且都是奔着灭门去的。
这实在让他震惊,大明朝的军队,何时变得和鞑虏一样了?
皇帝陛下,何时变得如此暴虐嗜杀了?
那些可都是大明朝的百姓子民啊,陛下这是要逼天下百姓造反嘛?
整个大同都乱成了一锅粥,可身为皇帝的朱由校,好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
交泰殿中桌案上,也是堆满了京师朝臣们的奏疏,其中竟然还有血书,但他一封都没有看。
此时的他,正在宫中琢磨铸造银元的事呢。
看着新鲜出炉的银元成品,朱由校的心中别说有多激动了。
一個国家的经济要想发展,朝廷的国库想要丰盈起来,这钱币的统一就是关键。
张居正能在短短数年间就为大明攒下上千万两银子,就是如此。
这银元的出现,必将取代大明现如今那杂乱不堪的钱币。
有了这银元,物价的稳定,也就不再是空谈。
可惜的就是防伪铜钱还没有进展。
“这个成品还算不错,比起前两天那个好上不少,可还是有进步的空间。”
“比如这银元上面刻的年月日,必须要突出,要清晰可见。”
“这银元的边框,要刻上齿轮状,这样也易分辨真伪和实量,免得有些人拿着银元去打磨了。”
朱由校一边掂量着手里的银元,一边与跪在地上的几个工匠说道。
其实这银元的制造,还是比较简单的,这并不需要多高的工业水平,大不了多花费些功夫时间罢了。
防伪就更简单了,银元都是用成色极高的真银炼化铸造,最通俗的分辨之法就是听响和看成色。
这玩意即使他手艺再怎么高超,也是仿不来的,如果要仿造,也得是货真价实的真银。
可不是像铜钱那般,随便掺假,糊上些字和颜色就行的。
“还有这银元的反面,朕有个想法,刻上头像,就用太祖皇帝的吧,到时朕会让人给你们画像,你们就照着画像如实刻上即可。”
之所以要刻上这头像,朱由校也是有些私心的。
太祖那极具侮辱性和诋毁性的鞋拔子脸形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