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薄荷躺在陌生房间里的陌生大床上,辗转反侧。
很奇怪,她已经折腾了一整天了,拼命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后,整个人几乎是精疲力尽了,甚至在车子上都睡着了,所以她本应该一躺下来就立即昏睡过去才对,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已经在心里面数了快一千只绵羊了,却还是毫无睡意呢?
身体疲惫到不行,可是脑子却清醒无比。
房间里好安静,安静到她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然而,心跳可以听到,但心情却怎么都理不清。
一整天都忙忙碌碌,现在她终于有机会总结一下了,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从他出现在单位门口,然后说要带她去餐厅吃饭,后来她在车上睡着,醒来后他又带她回家,回家后又帮她打理一切……他一连串的行为,将她彻底弄糊涂了。
他现在已经不会像是之前那样,不会故意找茬,不会刻意刁难她,但是……也不必这样照顾她吧?
她的心情很复杂。
怎么说呢,好像有点害怕,但是又不仅仅是害怕。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忐忑,或者是紧张。
但是她实在是搞不懂,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
他对她的态度……呃,怎么说呢,似乎不太正常,但是好像也不算太怪异。
他其实也没做什么啊,就小小地照顾她一下,吃饭什么的,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就算是普通同事,也可以啊!
他又没有说想要再追她,再重新跟她在一起。
对,没说,而且就算说了,她也一定会拒绝的!
所以,她其实没必要纠结什么吧?
他可能只是看她可怜,然后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顺手帮帮她而已。
他不恨她,已经是她的万幸了。
现在这样,对他、对她,都是最好的。
分手常说是偶然,在某天则是必然。
曾经,他们都是那么执着,认为只有自己才能给对方幸福,可事实上却不是那样。
当时他们都太年轻,太要强,也太自信了。
其实用眼睛看到的爱情,只是表面,真正的爱情是用心去聆听的。
一个人的夜里很安静,静得有点忧郁;一个人的时候很自由,自由的有点孤单;想起他的时候很幸福,幸福得有点难过。
想着想着,薄荷忽然就笑了。
不是苦笑,也不是自我嘲笑,而是真的看开了,释然了。
他们现在这样其实真的真的挺好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与人分享的伤痛,所以只有选择隐藏、选择一个人承受、一个人流泪、一个人悲伤,然后,一个人慢慢蜕变,渐渐遗忘、变成回忆,不再过问。
爱过,才知道自己其实很脆弱;哭过,才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痛过,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傻过,才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放弃。
其实,生活并不需要那么多无谓的执着,没有什么真的不能割舍。
有时候,一个人感觉自己走到了尽头,其实只是心走到了尽头。再深的绝望,都是一个过程,总有结束的时候,回避始终不是办法。
所以,就这样吧,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只能往前看。鼓起勇气昂然向前,或许机遇就在下一秒。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理想、大愿望,她只想把每一天过好。
嗯,首先是明天,明天早上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而且是方媛主持的。
她必须全力以赴,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否认被那个女人抓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光是为了给自己争口气,更是为了他。
方媛那个女人城府颇深,什么事情都可能做的出来,她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思绪从紊乱,变成了清晰。
薄荷调整了一下呼吸,说服自己不要想太多,然后又翻了个身,换了个睡姿,想让自己更快地进入睡眠状态。
***
翌日。
清晨的朝阳,缓缓升起。
高科技的感光窗帘自动敞开,顽皮的阳光瞬间溜进室内。
在一道光束的照耀下,空气中悬浮的微尘粒子清晰可见。
黑白大床上的人儿,仍旧是睡着,不过显然已经被阳光扰到了,薄荷微微蜷缩起身子,有醒来的迹象。
她慵懒地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的睡眼,全身清爽无比,有一种泡过温泉般的舒适。
陌生的卧室和陌生的大床,让她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昨晚她睡在关守恒的住处。
真的很奇怪,明明昨晚睡得那么晚,而且睡觉之前还辗转反侧了许久,可是眼睛一闭上,睡眠就跟染上了魔力一般,这几乎是她这几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扭头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指向八点的时针,让她倏地弹跳而起。
要迟到了!
她连忙起床,冲进主卧里附带的卫生间洗漱。
十分钟后,她就将自己打理完毕,脱下白衬衫后,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快步走出主卧。
一开房门,淡淡的食物香气便飘了过来。
开放式的厨房里,关守恒正在流理台前忙碌,不过虽然是忙碌着,他的动作依然很潇洒,正游刃有余地挥舞锅铲,将煎好的荷包蛋和火腿装进盘子里。
虽然这种情况她已经看过太多次了,但不可否认,每一次看到,她的心都还是忍不住为之怦然。
她就没有见过,甚至都不能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