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故意凉凉地笑,“关守恒,你以为我来干什么?我来工作啊,你不是看到了?”她坦然承认,语气里却充满了讽刺。
他不满地眯起眼眸,“薄荷!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显然,她太过坦白,他反而不信了。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也没有开玩笑啊,我就是在这里上班。”她还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他的额头青筋跳起,“为什么在这里上班?”
“当然是为了赚钱啊,不然呢?”她嘲讽地反问。
赚钱?
关守恒几乎将牙齿咬碎,她什么时候缺过钱?
他深呼吸了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堂堂豪门千金需要这样吗?你银行里那些钱,光是利息都够花一辈子的了!”
“我已经不是豪门千金了。”
“什么?”
她淡笑不语。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目光很复杂,带着疑问,带着好奇,带着探究……但每一种,她都不喜欢。
她现在怎么样,与他有关吗?
“你父母还没有原谅你吗?”他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了,因为她当初跟他结婚,所以被赶出家门,直到离婚也还是不能被原谅。
“原不原谅都不重要了。”真的,人都死了,还说什么原不原谅的。
关守恒微微沉默,可就算她还没有得到家人原谅,但也不至于要到这种地方赚钱吧?
“你的几门外语都不错,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当然。”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的话。
“那为什么还要来这里?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这样自我轻贱?”
他一句一句的追问,让她的心理防线濒于崩溃,终于,她忍不住反唇相讥,“关守恒!你以为你现在是谁?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有什么资格问我的事情?”
“……”他果然回答不上来。
没错,他们离婚了,她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他不该多管闲事!
“我只是好奇,你就真的这么缺钱吗?没有了父母的支援,离了婚,就活不下去了吗?你不是还有一大笔遗产吗?这么快就花光了?”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心愈加鲜血淋漓,扬起下颌,桀骜地对上他的双眼,如同刺猬一般,武装自己,却也伤害别人,幽幽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当初有多能败家你会不知道?我随便去逛逛街,就买回一堆鞋,随便买张床就是两万八!”
关守恒倏地握拳,感觉心头那根最脆弱的神经又被触动了。
她怎么还有脸提那张婴儿床?
“好,很好!”他忽然冷笑,松开了拳头,脸色却更为铁青。
感受到他阴鸷的眼神,她下意识地呼吸紧缩,转身欲走。
“站住!”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用力一带,将她拉到自己胸前,然后再用力一推,让她的背抵在墙面上,他顺势上前,俯身向她。
“关守恒,你想干什么?”她隐隐地察觉到危险。
他眯起眼睛,眼底闪动着不可错认的火光,一手钳制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另一手伸向西装口袋,从支票簿上随意撕下数额巨大的一张,递到她面前。
“这个数可以吗?”
“关守恒,你什么意思?”
“有那么难懂吗?你在这里工作,会不知道我的意思?”他笑得像个恶魔。
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淌血,那血却是冷的,仿佛有冰块在里面流动。
“你想买我?”她恨恨地咬牙。
“买你?”他玩味地挑眉,似笑非笑,然后摇摇头,“不,我买不起你,你这种天之骄女,身价太高了,我高攀不上。”
“……”她岂会不知他这是讽刺?
他轻弹支票的一角,盯着她恨恨的眼眸,眼神却比她更恨,“我这些钱,是一分、一分赚来的!我天生是个穷人,所以必须精打细算,我会把钱花在刀刃上,所以……我不买你,只买你一个孩子!”
“关守恒!你……”
“嘘……”他用支票轻点她的唇瓣,“别太激动,听我说完,嗯?其实很简单,我又不买你一辈子,只要十个月就好了,十个月,孩子就能生出来了,十个月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比六个月再多一点点而已!如果早产的话,十个月都用不上,你就更能早点解脱了!”
他是在羞辱她,可是每说一个字,他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一下。
六个月,当年他们的那个孩子,就是六个多月,如果能再多一点点时间,说不定孩子就能活下来了!
“……”她的手心冒出冷汗,脸色愈加苍白。
“怎么不说话?你在犹豫什么?是担心我买不起婴儿床,养不起孩子吗?”他将支票甩在她的头上,然后将整本的支票簿丢给她看,“看清楚一点!这些钱,足以养活一个孩子!就算养不活,必须去乞讨,我也会把讨来的东西先给孩子吃!因为我跟某个人不一样,我没那么狠心,连自己的亲骨肉也可以不要!”
他的一字一句,都带着强烈的恨意,她颤抖着,剧烈地颤抖着,她必须靠着墙壁才不至于倒下,必须紧咬牙关才不会哭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狠、这么恨?她当年没有选择啊!
他这么恨她,难道他以为她这十年来好过吗?
“关守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