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文二十二年三月十五日,弘文帝亲自主持殿试策问考生,并亲笔点了江苏省平江府考生刘安为状元。消息传回平江,整个平江府都沸腾更是直要把狮子山上的草都给踏平了。这可是自弘文七年以来,江苏行省的第一个状元郎,更令人惊叹的是,这位状元郎今年才只十九岁,真是让人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少年英才。
这样的人才竟出自平江府,实在是让本地的乡绅士庶们觉得脸上大大有光,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位刘状元。有知道些内情的就免不了当着众人夸夸其谈:“你们知道状元郎为何年纪轻轻就能高中么?那是因为状元郎入了好书院有个好先生!竹林书院知道吗?对,就是狮子山上的那个!书院的山长你们知道是谁吗?就是原来的翰林院掌院、皇子的老师严老先生啊!”
“这严老先生可不是一般人,他自己高中过榜眼不说,三个儿子里有两个都中了进士!今年这一科咱们平江府高中的进士里就有他的长子呢!”围观百姓一派啧啧赞叹声,让发言者大觉满足,继续口沫横飞、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
话题的中心人物严景安老先生此时也处在人群包围中,自发榜后,无论是家里还是书院,都是贺客不绝,他每日里面对的都是奉承赞美之声,直把脸都要笑的僵了。跑去跟李泽诉苦,李泽却酸溜溜的说:“我倒想把脸笑僵了呢,却没这个福分!”
李俊亭这一科并没考中,所以李泽看着春风得意的严景安,心里难免酸意泛滥:“得了便宜还卖乖!京里传出话来,陛下听说刘安出自竹林书院,阿宽与他还有半师之谊,很是赞叹,特意把阿宽叫去说了一会儿话,还几次问起你。”
“哦?有这事?阿宽应对可还得体?”
李泽瞥了神色微见紧张的严景安一眼:“阿宽又不是毛头小伙子,本是最成熟稳重的一个,你担个什么心?这样一来,他入翰林院想来是板上钉钉了。”
“要依着他自己,估摸着还是想外放一地做点实事呢!”严景安笑道。
李泽摇头:“外放急什么?好歹先进翰林院熬资历,阿宽经营书院多年,此次竹林书院又一举成名,他在翰林院兴许能得进内廷侍读侍讲,能借此在御前多露露脸才是正经!”
严景安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说。亭哥儿那里你是怎么打算的?是叫他回来,还是就叫他直接留在京里以待再考?”
“我岳父来信,想留他在身边教导,我想着这样也好,如今我也实在是顾不过来了。明年又是京察年,我这里还有许多事要做。”李泽答道。
严景安讶异:“这么快又到京察了?你有何打算?回京还是再谋外任?”
李泽脸上带点意味深长的笑:“这时节哪能回京?我是想再留一任,不过盯着这个位子的人也多,还难讲的很。”两人又说了些朝廷里的政事,严景安看着时候不早了,才告辞回去。他本是为了躲客人才跑到李泽那里去的,这些日子应酬往来,实在是有些乏了,所以他今日就躲了出去找李泽说话。
回到家里却是难得的安静,他就问小厮:“客人们都走了?”
“是,您不在家,有外客来,都被太太叫人打发回去了。”
严景安就笑吟吟的回了后院,刘氏正在东次间给丰姐儿擦干头发,祖孙俩一边擦头发一边说话:“祖母,爹爹不回来了吗?”
“这次就不回来了,也没几天假,还要来回奔波,左右家里也并没什么事。”刘氏答道。
丰姐儿就学着大人样叹了口气:“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想爹爹了。”
刘氏看着她皱着脸一副苦恼的样儿,忍不住笑了:“你想爹爹了?那叫你娘带你上京去看你爹爹可好?”
“真的吗?”丰姐儿扭头,一双眼睛亮亮的望着刘氏,“可以去么?”
刘氏摸摸她柔软半干的头发:“当然了,只是去了就不能回来了,丰姐儿想不想祖母?”
丰姐儿的脸又皱了起来:“为什么不能回来?”
严景安听到这忍不住笑出声,走了进去:“路这么远,你怎么回来呀?”说着走到丰姐儿身边坐下。
丰姐儿站起来给严景安行了个礼:“祖父回来啦!路远就不能回来吗?三叔三婶也回来了啊!”
“他们是大人,自然想回来就能回来,你自己能回来吗?”严景安笑问道。
丰姐儿眼珠转了转,答道:“不是还有娘呢吗?”
刘氏就说:“你娘要留下来陪你爹爹啊!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要陪着爹娘还是陪着祖父祖母。”说完和严景安两个人一齐看着丰姐儿苦恼的样子,各自偷笑。
丰姐儿实在难以抉择,第二天被刘氏赶去和范氏睡的时候,忍不住问了范氏:“娘,您要去京里陪爹爹,见不到我了,会不会想我啊?”
范氏一愣:“谁说我要去京里了?”
“祖父祖母说的。”丰姐儿钻进范氏怀里,“我既舍不得祖父祖母,也舍不得娘和爹爹。”
公公婆婆怎么会和丰姐儿说这个?范氏心下疑惑,嘴里却安抚丰姐儿:“祖母逗你玩呢,娘不去京里,就一直和丰姐儿在一处。”
丰姐儿略感安慰,倚在范氏温暖的怀里安静了一会,忽然又想起来,说:“可我还想爹爹!”
范氏抱着丰姐儿,低头跟女儿贴了贴脸:“等爹爹有了假,就回来看你了。”说完就哄着丰姐儿睡觉,第二日送了丰姐儿跟哥哥们去上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