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意识地抬眼望望两边,走在四面环山的暗黑中,只觉得风越来越大,四周,空旷稀落着几块风蚀斑驳的岩石,地上,尘土飞卷,寸草不生。每向前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发丝吹打在脸上,如一根根毒鞭啪啪狂抽,抽得人面皮生疼。
“这里就是大风口了!!小心了,只要一踏进那个谷口,就会有风把我们整个吸进去,记住,千万不要挣扎,要放松身体,顺风而入!!”黄月茵一边高声大叫,警告众人,一边低头,紧紧地拽着头上的帷帽,失去了巫力的她,多少有些嬴弱,被大风吹得脚根不稳,摇晃中似要被吹走一般,旁边的殷子枫连忙伸手,一把将她半搂入怀,再低弯着腰,紧紧护住,在他们的身后,是破紧拽着小凉的身影,走在最后的殷咛,紧拥殷容,在衣袂狂抖中顶风前行,而怀里的鸟,则死死地闭着眼,鸟头上的羽毛,则扫帚般地一片飞立直竖。
众人的耳边,是凌厉如刀的风,且越来越大,大得似要生生撕裂他们身上的布帛。跋涉中,好容易接近谷口,殷咛眯眼细瞧之下,不觉暗暗心惊:大山在这里,似被一个凌空劈开,两侧的山体完全就是九十度的悬崖峭壁,劲风刮过这谷口,就如强灌进了一条狭窄的管道,将风,压缩成了一阵阵终年不断的强风暴,呼啸,如浪。风道里,照不进月光,只是一片黑茫茫的深邃,神秘而阴霾,暴虐莫测。
真不知道,人类如此渺小的肉身,被这样狂暴的巨风卷去,再摔上山崖,会稀烂成什么模样?
她一边想,一边被大风迫得呼吸紧迫,脚下越发艰难,暴烈的狂风几乎吹散了她视觉的落点,眯起欲睁难睁的眼里,她刚刚看清前方黄月茵和殷子枫相拥而行的背影,便见他们在谷口的黑朦处一个前冲,似被某种极其强大的磁力扼然吸住,再倏地一个拽入,转眼,不见了!紧跟其后的破和小凉,几乎在同时举步,于转瞬之间,跟着前面的人,没入了那片无比深邃而诡异的甬道暗幕……
于是,诺大的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了顶风相携的殷咛和殷容。
暴风中,两人压低着身子艰难地相视了一眼,再,暗提口气,同时向着那处似有乌云旋转的谷口,突然一个发力猛冲!刹那,黑暗中竟猛地扑出几道强大无比的气流,如喷薄而出的海浪,将她们一个揽身拽起,再于瞬间,异形魔爪般地钳住,飞甩而开……
不要挣扎!不要挣扎!两人混沌一片的脑海里,不断反复着黄月茵的那句告诫:任何的一丝挣扎,都会使人坠入无底崖,永失阳光永失阳光阳光阳光……
衣袂的拍打、发丝的抽动、凌空的飞起、紧拥的翻飞,呜呜的风声鹤唳,狂卷、飙去……
“扑!扑!!”两人的身体如玩具,伴着凌空的飞卷,被风,狠狠地甩向了某个不知名的黑暗深处,顿时,一个破碎而散、坠地、翻滚,直至落定、无息……
殷咛昏沉沉地,微抬了抬头。睁眼,一片暴热的灼白,如万根针刺,火辣辣地倏然扑来。
那是阳光。
她将身动了动,身下细细软软的,是一片化山为沙的沉淀、厚实。细沙滚烫,一粒粒,那么真实地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晶亮。四周没有山,没有水,没有夜,只有一座连一座的沙丘与热风……
她努力地摇摇头,一把细沙,立刻从头发上落下几条沙线。
于是,猫一样地眯起眼,无声地将四周悄然探探。
眼前不是幻觉。天地间,只有逼人的烈日、漫无边际的沙漠、炎炎颤抖的空气,还有殷子枫拽着黄月茵,刚刚从不远处的沙丘上站起来的身影……
……沙漠?
殷咛疑惑地,怔然直视。
这一切,就好象是站在同一个原地,却突然一步跨越了千万年,转眼便领略到了万物在岁月飞逝中的山移地裂,沧海变幻。
“公子,本座已然无事,可以……放开了。”从沙地上刚被殷子枫拽起身来的黄月茵,低语,同时看了看对方钳住自己的那只手。
“姑娘如今已无咒术防身,还是由在下护着吧,若有什么不测,也好有个照应。”殷子枫的声音温存而体贴,只是手上却紧的十分霸道,没有丝毫放松。
黄月茵无声地透过帷帽上的黑纱,看住对方。
眼前这个英俊非凡,温润如玉的男人,有着一双深不可测,暗黑霸气的眸,似乎可以看穿一切,掌控一切,再加上他多情又似无情的眼神,嘴角边虚幻又似真心的微笑,着实令她心生不安。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被破保护。至少,那个冰冷的男人,冷的很纯粹,很坚实。
“公子,你这样防着本座,还是不相信么?”黄月茵的声音,因提防而一片冰冷。
“姑娘多虑了,”殷子枫一笑,看着她,眼神温柔的就像在看着自己的情人:“在下只是觉得,身处这种诡魅之地,对姑娘还是要多加保护为好。”
黄月茵在黑纱后不屑地抽了抽嘴角,冷哼:“保护?你是怕他与本座串通,在这里设下陷阱,害你们吧?”
殷子枫知道那个“他”,指的是万俟伤,也不分辩,扣着她的手腕,笑而无语。
“呃,那个......”殷咛见气氛不太和谐,连忙咳嗽两声,一身沙漏成线地爬将起来:“黄姑娘不要误会,我们此行危险异常,全靠姑娘一路指点,你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