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失。
始终忐忑不安的张学立,时而负气纠结地看看殷咛,时而欲言又止地看向破和“随便”,察言观色却又自身多变的表情,看上去竟如万花筒般地丰富有趣。
“随便”不屑地瞥他一眼。
难道科学家都这模样?怕死、恐高、情绪化?
正想着,却忽然自那洞内深处的黑寂中,一下一下隐约传来了什么人的脚步,听上去,似乎有些诡异、空灵。
张学立浑身不觉为之一僵,立刻扯起绷紧微颤的神经,与众人一起向那处洞黑的未知望去。
不一会儿,却是殷子枫的身形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从容乍现。他先是无语地挑了下眉,扫向众人一眼,方才微微一笑,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刚才有没有人充满关心地惦记我呢?”
殷咛一脸无知地看看四周,再两手摊开,很是同情地冲他摇了摇头。
“好吧,”殷子枫表示无所谓,依旧好脾气地继续询问:“那么,有人想离开这儿吗?”
众人相视一眼。
殷咛忽然眯了眯眼,一边飞快地跃身而起,一边冲他笑得很甜,很狗腿:“那个,为什么我忽然发现自己开始惦记你了呢,师兄?”
师兄。
她叫他,师兄。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殷子枫没有一丝的惊讶,也没有否认,反而如沐春风般地微笑,看着她,伸出手去,一派温华有礼:“为什么我忽然发现,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荣幸呢,咛?”
殷咛望着他那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禁噗哧一下,笑了,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入对方正在恭迎的掌中,正这时,却听身后久未出声的破,忽然淡淡地开腔问道:“开心吗?”
“那当然!”殷咛挑眉一笑,望向殷子枫,眼前这个作梦也不敢奢望的奇迹,令她琥珀色的眸中,闪烁起一波又一波潋滟明媚的快乐。
“那么猜猜看,我怎么就回来了呢?”殷子枫笑望着她。
“嗯……难道……是因为同心咒?”殷咛好奇地眨眨眼,又禁不住抬手,向他脸上那张陌生的面具摸去,师兄那张英俊的脸,她真的已经很久没见了。
殷子枫一边低头俯视着她,一边用手温柔地阻止了她想撕去面具的企图,笑意暖暖:“看来,还不算笨嘛。”
“呃,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张学立完全茫然,但即使是有些迟钝的他,也分明感觉到了,空气中,某些流动的情绪,有了一些深沉的东西,眷恋不去。
只是,根本没人理会他眼里的那份茫然。
“有没有生气?瞒你瞒到现在。”殷子枫依旧与她,彼此对望。
“怎么会气?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殷咛歪头,一笑:“如果不是这张陌生的脸,如果不是机器人的身份,你岂非又要被哥哥抓回手中?哪里还有现在的自由?”
“自由?只怕,没那么简单。若只是远望几眼,殷十七或者还会对我这个‘和羽’的身份将信将疑,但只需稍作接触,以他的敏锐,只怕会立刻发现,我是谁。”殷子枫的目光,因思虑而一阵沉淀深暗。
“可就算哥哥他认出了你,又怎样?”殷咛撅了下嘴,被他说的着实有些不服:“你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就算是殷氏的养育之恩,上次的任务,你和以死相报也有什么区别了。此番重生再来……怎么说,你也应该得到自由!”
殷子枫不禁苦笑一下,用手指轻柔而无奈地捏了捏她的下巴尖儿:“傻丫头。在这世上哪儿有什么是应该的?殷氏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势力,你当它只是摆设?何况,就算殷十七肯放过我,若是没有你的自由,我要自由,又有何用?”
殷咛闻言不觉心中猛地一揪,怔怔地望向他,一阵失神,又一阵恍悟。
若是没有你的自由,我要自由,又有何用……
原来,哥哥他在这一点上竟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看得清楚。这么多年,哥哥总是将一些诸如勾引女人的权色交易、卧底受虐的危险任务交给师兄,究其原因,固然是因为师兄的能力出众,但更重要的是,哥哥从不担心他会因为任务的屈辱而反抗或者背叛,因为在殷氏,还有她。是的,其实哥哥早就拿稳了这一点:只要她没有自由,那么殷子枫,便永远不会拥有自由……
只是,自由?呵呵,从殷十七承认与她的兄妹关系开始,自由这个词,便已注定是她这一世的虚幻。
少女的嘴角,因这迟到的了然而颤起了一个纠结、难过的怔怔轻笑。
她没有自由,不要紧,但是他没有,却叫她如何甘心?她不觉得自己值得拥有这样的追随,她不觉得自己受得起这个男人,如此的,情深义重。
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随便”,此时,像是终于明白了点什么,用貌似无意的目光,掠了一眼破。虽然她很清楚,在这个男人千年冰封的脸上,根本不会出现什么有价值的表情。
“呃,那个,我能先打断一下两位吗?”完全听不懂状况的张学立终于憋不住了,他看看那条漆黑的洞道,再无比疑惑地问道:“刚才劫持你的那个女人呢?死了?”
终于,殷子枫的目光从殷咛璀璨晶莹的眸底深处缓缓抬起,再,略带揶揄地望向了他:“怎么会?要知道,我可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
数分钟后,殷子枫带着众人一起行进在漆黑的洞道深处,虽然,在“随便”的机械额角上亮着两束氙气灯,但因为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