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山谷中的最后一丝阳光,已完全沉熄在了黑如深井的天幕之中,彻夜。
四周,暗夜静默,山风清寒,寥落地摇曳着层层叠叠的树木。不远处,蜿蜒的溪水正反射着暗霜般的水光。
“快,快快快,快点跟上。”曹拓身后的护卫们一边抹汗,一边行进在树枝错综、垂藤如柳的幽谷中。因为□越走越窄,溪水边的卵石滩也越铺越宽,马蹄开始在上面深浅不一地打滑,众人不得不牵马徒步,行进了三个多时辰。
抬起头,腿脚疲软的殷咛一边伏身微喘,一边望了望谷顶的夜空,忽然,她野猫般警觉地双眼一眯,轻语:“等等,这里,好象有什么不对。”
众人闻声一寂,绷紧了目光,一起睃视四周。
“不奇怪吗?今晚,并没有月亮,”殷咛凝视着那道水光粼粼的山溪,再看向身旁众人:“怎么会有那么亮的水光?而且,你们听,没有溪水声,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没了。为什么?”
静,还在四周诡异地持续,没有答案。
“过去看看。”曹拓一摆手里的刀,踩着脚下密密麻麻的卵石,率先向水光暗闪的溪流走去。
众人相觑一眼,跟上。及至跟前,曹拓伸手往溪水中拂了拂,然后,骇然而惊疑地顿了顿,再抬眼,表情古怪地看向众人。那里,根本就没有水!眼前闪动的“水光”,其实是那些布满了溪沟的卵圆石!
有人蹲下,从沟里拾起一块正在莹莹发光的卵石,困惑着来回端详:“夜明珠?”
“夜明珠?满山谷的夜明珠?”曹兵们先是一阵愕然,紧接着便兴奋起来,一个个开始欣喜好奇地到处捡拾。
“喂!真的啊,这些石头真的会发光!而且,你们看,还越来越亮了!”
“快,快看!它们的光……”突然,有人指着向围绕在四周的宽阔石滩,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些石头的微光竟漫过众人脚下,迅速向四周的石滩上扩散,一块接一块地发光,而且越来越亮。众人转着圈放眼望向四周,一时间目瞪口呆:在山谷之中,他们的脚下,开始蔓延出一条神奇璀灿的“银河”。而他们就站在那“河里”,除了渺小,还是渺小;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殷咛低着头,目光,敛射在着脚下的卵石上,在无声的凝视中,她突然听到了一种十分细微的声音,细碎如沙砾在嘴的咯吱。一道蓦然顿悟的惊悚刹那间自她眸中急剧地放射出来,只见她摇连退数步,猛然一个转身,疯也似地踩着那些大小不一的发光卵石,向石滩两边的山坡上疾速奔逃:“跑!快跑!它们是活的!”
“活的?”一名曹兵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手里那块拳头大的“夜明珠”,突然,他手里的石头,竟咯吱作响着,裂出了一道道的裂纹,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地破壳而出。
破壳?他很疑惑自己怎么会使用如此奇怪的比喻,可还没等想明白,只听倏然一声怪叫,一只发着绿光的浓毛长足大蜘蛛,犹如鬼魅般从那块突然破裂的卵石中唰地一跃出,随着那曹兵的一声惨叫,他的整张面孔竟被扑上来的蜘蛛疯狂地一顿撕咬,刹那便被啃成了一颗血淋淋的骷髅头。
“天哪!我的娘啊……”有人吓得两腿发软,一边后退着喃喃自语,一边呆呆地看着面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夜,如坠地狱。四周,咯吱咯吱的裂壳声越来越多。谷底中,成千上万的卵圆石正在一道道地放射着裂痕。曹拓惨白着脸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醒悟中叫出一声:“这、这些是蜘蛛的卵!”
然而话音才起,五、六只发光的绿蜘蛛已经自一名曹兵的脚下破卵而出,饥饿如狼般纷纷扑向他的腿间,一顿疯狂啃食,将其整个小腹转眼便吞噬殆尽,那曹兵痛得拖起血肉空洞的□,向四处狂挥着双臂,求救般地发出了阵阵惨嚎……
曹拓煞白着脸,将牙一咬,狠狠拍向汗血马那处受了锥伤的血口,在它因痛疾奔的刹那,一个飞身上马:“快撤!”
众人这才从极度的骇然与震惊中清醒过来,纷纷上马欲逃,然而,山谷中那茫茫“银河”般的蜘蛛卵已开始加速孵化,刚刚还寂静如水的石滩,转眼便成了蜘蛛的巢穴,无数的毛足蜘蛛,大大小小,公的母的,密密麻麻喷涌而出,它们嘈杂着、怪叫着,刹时间便吞没了数匹战马和它们身上的曹兵。
曹拓也是亏得身下那马速度够飙,只几下便赶上了正在前面狂奔的殷咛。就在汗血飞跃而过的瞬间,殷咛猛然一个纵身,手指刚刚抓住马鞍的皮扣,身子便被马的速度带起,直直地“飞”在半空,而她脚下的那些卵,恰在这时破裂,喷涌出来的蜘蛛们刚瞅到“食物”,下一秒却扑了个空,不由地呲起毒牙,毛足闪动,恼怒着如海浪一般狂追扑上去!
饶是那汗血快如闪电,可挡不住遍地的怪卵在脚下狂喷着蜘蛛,它们开始疯狂地噬咬马腿和马肚,痛楚的宝马一任鲜血狂流,继续奋蹄在翻滚如潮的蜘蛛群里,飘飞在马身旁侧的殷咛猛地抽出匕首,和挥刀催马的曹拓一起,将那些纷扑而来的蜘蛛砍的一片脓血狂飙,狂溅怪嚎。
山坡,己近在十米之处,可此时的汗血马双腿己被咬成了无肉的血棍,再也无法支撑,就在它轰然欲倒的刹那,殷咛从袖底唰地弹出一根三星八爪钩,叫声:“抓紧!”整个人便借着挂上树藤的飞钩,脱离了马身,同时一把拽起曹拓,掠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