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猫儿爷做人的心性着实拿不上台面,可要当真论起伺候这只蜜狗的本事,倒也还算是有着点儿歪打正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思。
寻常蜜狗身上皮帽色杂、毛绒不厚,拿来做了皮衣、皮帽也都算不上保暖,哪怕是下本钱、花力气把蜜狗皮帽染色之后,一眼瞧过去也都觉着毛色不匀,比紫貂之类的皮毛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压根都叫不上价钱。
也就因为这蜜狗的皮毛不值钱,再加上蜜狗性情凶猛、难以驯养,哪怕是山里猎户见着了蜜狗,也都难得朝着这抓来都不能挣钱养家糊口的玩意下手。
说来也还真就是误打误撞,有些个四九城外边的庄户人家下的狐狸套儿刚巧逮住了这只毛色金黄的蜜狗,阴差阳错之下倒是拿了这蜜狗当成了还没长成的小狐狸拿到老官园市面上叫卖,当时就叫老官园市面上那些个见多识广的玩家一口叫破,只能是灰溜溜地提着这压根买不起价钱的蜜狗打道回府,却没想刚巧就撞见了上老官园市面上踅摸玩意的猫儿爷。
估摸着还是那句玩意行中的老话说得准——玩意到头一声嗨,眼缘合衬一家容。猫儿爷居然一眼就相中了这只蜜狗,当下便掏钱把那蜜狗买回了家。
但凡是调教各路的玩意,从来都是路数法门各不相同。寻常人要得着了这蜜狗,一时半刻之间倒还真没法子琢磨出来调教的法门。可也就因为猫儿爷身上带着的调教玩意的手艺杂,居然就拿着调教鼠类玩意的法门调教这只蜜狗,更因为偶然间得了一罐子上等的枣花蜜顺开了那蜜狗的嘴,胡乱折腾之下,倒是把这蜜狗调教成了能取物叼珠的好玩意。
比起那些个调教得能取物叼珠的鼠类玩意,蜜狗先就占了个块头上的便宜。寻常鼠类最多能拖拽着个半斤重的玩意蹒跚潜行,而蜜狗少说也能拽着五六斤的玩意跑得飞快。再加上蜜狗鼻子上分辨气味的本事不弱,但凡叫蜜狗闻过味儿的东西,八九不离十也都能认准了之后叼回来。几经调教之后,猫儿爷手中这只蜜狗已然算得上是四九城里玩意当中、取物叼珠本事上头的魁首。
可也就是今儿晚上。撒出去的蜜狗在火正门堂口里转悠了一圈儿,却又悄没声地走空溜了回来?
眼瞅着那壮年汉子眼神中的阴鸷神色越来越重,猫儿爷狠狠一咬牙,翻手捏住了那蜜狗的脖颈子。使劲把蜜狗的脑袋按到了重新打开的紫檀木匣子里,口中念念有词地嘀咕起来:“我的宝贝儿,这回可当真是性命交关的活儿,你可是不能再失风走空了啊!仔细闻闻.......去给我叼回来!”
叫猫儿爷拿捏住了脖颈子,那还没吃够了枣花蜜的蜜狗很是不甘愿地扭动着身子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乖乖伸着鼻子在那紫檀木匣子里闻了起来。差不离闻了有一支烟卷的功夫,像是记明白了这紫檀木匣子里气味的蜜狗摇晃着尾巴,轻轻朝着猫儿爷吱吱叫唤起来。
使劲咽了口唾沫,猫儿爷很有些心虚地偷眼看了看蹲在自己身边的那壮年汉子,这才猛地松开了拿捏在蜜狗脖颈子上的巴掌,嘴里轻轻吆喝道:“去!”
闻声而动,毛色金黄的蜜狗再次窜上了火正门堂口的围墙,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中。而在墙根底下蹲着的猫儿爷这回却是双手合十,口中低声嘟囔着喃喃祝祷:“我的宝贝儿,你可是千万不能再失风走空了......性命交关的事儿啊.......”
冷眼瞧着很有些惶急模样的猫儿爷。蹲在猫儿爷身边的壮年汉子不由得冷哼着低叫道:“撞鬼求城隍、临时抱佛脚,说的可就是你这样的吧?早干嘛去了?”
无可奈何地看向了那冷着面孔的壮年汉子,猫儿爷赔着笑脸低声应道:“统领大人,您这事由来得也太急了点儿,我手里头调教的这只玩意,叼旁的都还练过几回,这叼文书.......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万一有个失风走空,那您可也得多包涵......”
打从鼻孔里嗤笑一声,那壮年汉子手里头抓着的南部式手枪再次指向了猫儿爷的脖颈子:“包涵?我倒是能包涵了你,可这差使还真就没法包涵你!明儿天一亮。那清华园里的教书先生就得从火正门堂口取了那份手札发卖出去,跟他照面儿的也都是些四九城里数得着的人物。这要是手札到了那些人物手里,估摸着关外可就得不太平,我这北府造办处怕也得翻天覆地!到时候......我落不着好。你倒是觉着你能好哪儿去?”
话音刚落,原本寂静无声的火正门堂口里,猛地响起了个尖利的叫嚷声:“快来人呐.......有物件进宅子背仓了啊!”
伴随着那尖利的叫嚷声音,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火正门堂口内已然亮起了灯光。也许是没想到还有人敢在专门吃伺候玩意这碗饭的火正门堂口里耍弄背仓的手段,几个粗细不同的嗓门。乱纷纷地在火正门堂口内叫嚷起来:“邪门了!放物件来火正门背仓?”
“都别裹乱!上鼠儿网,甭叫那物件跑了!”
“拦着点儿嘿.......那物件奔北屋去了!”
“跑不了了.......拿住了拿住了!”
耳听着火正门中乱纷纷的叫嚷声,蹲在墙根地下的猫儿爷顿时变了脸色,一双手也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搁在调教玩意的行当里头,拿着调教出来取物叼珠本事的玩意上旁人家中窃取财物,被人叫做背仓。但凡是做这背仓买卖的时候叫人当场抓住,先来一顿臭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