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地替两位主顾斟上了酒水,饭馆伙计一边倒退着朝雅间外走去,一边蜜着嗓门朝那俩刚拿起筷子的主顾说道:“二位爷慢慢用着,丸子汤已然叫大师傅备得了,火烧也都温在灶膛边上,您一声招呼就能上来!您二位慢用......”
拿眼角余光瞧着饭馆伙计退出了雅间,更是竖着耳朵听着雅间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刚拿起来筷子的一老一少两人立马站起了身子,大步跨到了雅间临街的窗户旁,将糊着窗户纸的木栅栏小窗退开了巴掌宽的一条缝儿。
从窗户缝隙中望去,隔了足有半条街远近的畅罄园中场面尽收眼底。虽说此时暮色渐深。可借着畅罄园中灯火照亮,倒是也能将畅罄园中往来行走的人物瞧个七八分真切。
伸手摸了一把拿姜黄水染过颜色的脸庞,一直都没将褡裢从肩头摘下的严旭朝着畅罄园中往来走动的人影努了努嘴,轻声朝身边站着的相有豹说道:“瞧见没有?就眼下畅罄园中场面,差不离都能赶得上四九城中当年王公贝勒府邸的戒备了。真要是照着以往的老章程朝着畅罄园里边撞进去。怕是压根都讨不了丁点的好处?”
仔细打量着畅罄园中三三两两结伴巡弋的那些壮棒汉子,同样乔装打扮过的相有豹赞同地点了点头,却是抬手指了指畅罄园外那些个压根都没亮起灯火的小楼:“严爷您瞧,那些个相姑院里瞧着黑灯瞎火,可估摸着窗户后头也都有人盯住了畅罄园中场面。这里面有人戒备、外头还有人望风,捎带着街面上那些个小吃挑儿后头也都有人把守道路,比上回那些南边来的人物住进畅罄园时还要看守得严密几分!”
眨巴着眼睛,严旭算计着从窗口到畅罄园的远近,很有些担心地朝相有豹说道:“相爷,您说的这法子能管用么?咱们离着畅罄园可差不离有半条街远近。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口儿.......”
眼瞅着严旭很有些担忧地看向了肩头挂着的褡裢,相有豹却像是成竹在胸一般,毫不迟疑地接应上了严旭说了半截子的话茬:“严爷放心!只要是我胡师叔那边能把东西塞进畅罄园中,咱们带来的这些小玩意自然就能有准定的去向!趁着这会儿还没动静,咱们先准备着?”
很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严旭颇带着几分忐忑的模样,轻手轻脚地从肩头摘下了很有些分量的褡裢搁在了窗下,伸着两根手指头飞开地取下了塞在褡裢口儿上头的棉花团儿。伴随着严旭那闪电般的动作,鼓鼓囊囊的褡裢中藏着的物件乍见了雅间中的灯火光亮,顿时便嗡嗡作响地鼓噪起来!
猛地朝后一闪身。平日里都算得上见惯了各样场面的严旭,在此刻却是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慌张的神色,一只巴掌飞快地朝着怀里一伸,眨眼工夫便取出来个黄澄澄的小竹管。另一只手也是直奔着小竹管上塞着的桦木塞子伸了过去。
一把攥住了严旭的巴掌,相有豹却是好整以暇地朝着那褡裢中嗡嗡鼓噪的玩意慢慢吹着气,不过片刻功夫便将那嗡嗡鼓噪的动静安抚下来,这才朝着严旭呲牙一乐:“严爷,您带着的那玩意可是咱护身保命的宝贝,用过了之后。急切间可是再寻不着了,这还真得留到了节骨眼上使唤才好?”
很有些讪讪地将那小竹管塞回了怀中,严旭不禁老脸一红,吭哧着朝相有豹说道:“相爷,这隔行如隔山,您在火正门里是见多了这路玩意,我这......我可还是一外路的空子,哪儿经得住这场面呀.......再者说了,这地蜂蛰人一针,少说也得疼半拉月功夫,我可是遭过这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伸手取过了桌上烫热的老白干,相有豹一边轻轻将那老白干洒到了褡裢上,一边低笑着朝严旭应道:“严爷放心,这地蜂是今儿下晌刚从城墙根儿地下挖出来的,这会儿怕还没醒盹儿呢,指定伤不了人!”
“还没醒盹儿?那一会儿......能赶趟么?”
“经了我谢师叔配的药催发,再加上这老白干激发斗性,一会儿您可就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