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水响,沉鱼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抬手去挡,却还是晚了,那水花溅起溅了她一身。她愣了一下,看着木桶里载浮载沉的衣裳,抬起头,那阳光都是冷的,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昏沉。
来人一手插着要一手指着木桶,“这个!天黑前给我洗干净了,我明儿个还要穿了”。她见沉鱼不答话,抬起三角眼拔高音量道“听到没有?!”
“知道了嬷嬷!”沉鱼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句,只得暗自咬牙,她今日已经足足的洗了三大桶衣服,手指浮肿一片,细密的生出褶皱来,她忍不住两手握住狠狠的捏了一把,却是早已冻的没有知觉了,心中一惊,又用力的掐了一把,掐下去绵软松动,那肉竟然许久的不往上弹,过了良久才细密的透出红来。
“你还傻愣着做什么,偷懒不成,真真的是下作的娼妇样,都落到如此田地了,还拐着那肠子想着偷懒!”那婆子见沉鱼动作稍慢不由的高声的咒骂起来。
沉鱼却不敢顶嘴,赶忙弯腰搓洗,那水竟然却是热的,她心中一动,明白手早已冻的失去了知觉,当下更加是使劲的搓洗了起来。
那婆子站在一旁,嘴边带着冷笑看着沉鱼道“用那么大的劲做什么啊?吃饱了撑得慌,有劲没处使呀,后院还有半堆的柴火可以留给你劈呀!”
沉鱼听了却不敢反驳,手上却不敢再用那么大的劲了,细细的搓洗着,好在那婆子站在一旁也不在开口,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也就洗完了,她又到井边汲了水漂洗干净了便要去晾衣服。
“你去哪儿啊?”那婆子却拦在沉鱼面前,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瞄了眼盆子里的衣裳“你要做什么?”
沉鱼一愣,看着盆里的衣裳,再看看那婆子,有风吹来,冰凉的湿润,她只觉得只觉得心中更加的冰凉潮湿“嬷嬷有什么吩咐还请赐教”
“哟!还真是那勾栏里出来的,这说话都娇滴滴的跟外面这些个粗人不一样“她尖锐的嗓音就像锥子一样刺进人的耳膜,沉鱼却只是木然的听着,面上无半点反应,她见沉鱼这般,也不辩驳顶嘴,不由的更加厌恶,忽的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沉鱼,“扑通”一声,手已经掀翻沉鱼手中的木盆,那盆在地上滚了几圈,“哐哐哐”的一路滚到檐角方才停下,沉鱼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去追已是晚了,那本已洗净的衣裳落了一地,早已污秽不堪,她手抓着一件捡起来的衣裳,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抬头木然看向那婆子,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作死呀!你个下贱的娼妇!”那婆子被她那个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顿时慌张了起来,顺手扯下晾衣杆上一件半干的衣服劈头盖脸就往沉鱼脸上抽“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我让你看,我让你看”
沉鱼只是木然的站着,只觉得那衣服上的水沾在脸上,竟是分外的冰凉。
那婆子抽的累了,“扑哧扑哧”的喘着粗气停下,见沉鱼呆愣在当场,脸上花花绿绿的一片,更觉心中不顺畅起来,伸出手一扯,哗啦啦的,院子的晾衣架轰然倒地,那床单被褥,衣裳通通的散在地上,她冷冷一笑道“这些在天黑前都给我浆洗干净了,白颜色的归白颜色的,黑颜色的归黑颜色的,床单被褥子爷要分开洗,都跟你似地,合成一团子能洗的干净么?”她恨恨的瞪一眼沉鱼,似乎还不消气,赶着离她最近的几条被褥子狠狠的碾上那么几脚,方才甩着帕子出了院子。
沉鱼忽然就抱着那件试湿衣服蹲在了地上,心里面潮湿的凉一直涌到嗓子眼,只觉得有什么不得不发泄的痛苦,酸涩的疼。她到底忍住了,微微绽开一个笑容,眼看着怀里的那件衣服,我还要洗衣服了,还要洗衣服了!她这么对自己说,便站了起来,将院子里地上散着的衣服被褥一一都捡了起来,白的归白的,黑的归黑的,床单归床单,被褥归被褥……她慢条斯理的做着!
沉鱼回房的时候已经是三更的天了,她伸手去拉那门环的时候,手指竟都弯不过弯来了,怎么也拉不开那门,使劲的搓了几下,还是没有知觉,她只好将手塞进嘴里,那样的冰凉,连舌头也都颤巍巍的打着颤,她却突然的觉得饿来,好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只是现在还去哪里找吃的了?她叹了口气,算了,睡着了也就不饿了。
她到底拉开那门,里面的人都睡着了,她故意放低脚步走了进去,屋子里突然的暖气,让她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这间屋子有三个人居住,跟以前她跟含烟,柳琳住时是一样的格式。她自上次在良辰苑因着手炉事件开罪了董妃,便又被董妃发落到外院来做杂役的活计,只是这次分明的更糟,明显的是经过有心人士的安排,这里的管事婆子对自己是分外的照顾,百般的刁难,日日换着花样的折腾,唯恐折腾的少了惹得上面那位的不痛快来。
她搬了个凳子在桌前坐下,小心翼翼的摸索道桌子上的油灯,却没有找到打火石,屋外的冷风呼呼的刮着,打在那格子的窗棂上“噗噗”作响。
偶尔那冷月从乌云中探出头来,她借着那光亮,忽闪忽闪的,看着窗子上发黄的窗纸,突然便冷笑出声,她倒不是真不明白董妃的心思,董妃这次分明的打着恩威并施的主意,现在越是变着法得折腾自己,以后就会越发的依仗自己,先给个巴掌再颗糖,她以为这样就能将自己牢牢地攥在手心里了么?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