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坐在檐下,十月的天还是极热的,今年是秋老虎横行,6,7月的连着下了几场大雨反倒是不热,没想到立秋之后反倒格外的热了起来。
她执起团扇使劲的扇动两下,却都是热风,不由的越扇越热,鼻头都渗出汗来,后背更是湿透一片,湿漉漉的格外难受,她素来是个怕冷俱热的,如何能受的这般的热来,当下却也不敢去扯衣裳,只得站起身来,又扑扇了几下,只得更热,复又坐下,还是热,又站起来走几步,手中扇子一刻也不得停。
迟暮端着托盘正进园子,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沉鱼闻声,抬头见是她进来,当下轻啐道“没良心的小蹄子,便知道笑,可见不到我热的了不得了么?”
迟暮却不答话,手端着那托盘进屋,一会儿便空手出来,面上却还挂着笑,见沉鱼犹坐在檐下扇着风,不由的好笑道“你这般的扇管用么?”
沉鱼手上一顿,只看了那扇子一眼,裹沙的团扇上绣着两只蓝翅的蜻蜓,看着清爽却是个不带风的,当下只得叹口气道“绣花的枕头光好看却不管用!”
迟暮只笑着点头称是“还是那种大蒲扇扇的风来的大,又清爽的,这样的绣花小扇半点用处也没有”她上前两步,顺手抽出沉鱼手中的扇子倚在她身边坐下,轻摇着小扇为她纳凉。
沉鱼回头看她一眼,见她今日穿了一件簇新的紫色单肩,笑点了一下她襟上的紫荆花的花样道“这花绣的别致,人也别致!”
迟暮面上一红,轻啐一口道“就娘子嘴贫,奴婢难得换身新衣裳也被您拿来取笑”她这般说时,脸色越发殷红,沉鱼但觉好笑,迟暮却是少添新衣裳,她不过寻常逗乐一句,也不知她如此的面皮子浅,不由的更是好笑。
迟暮见沉鱼笑的越发欢了,不由的更是窘迫,丢下扇子转身便要进屋,沉鱼一慌,忙扯了住,连声讨饶“好妹妹,不就是见你平日里的好脾性,这才跟你多说了两句顽皮话么?怎的还生了气了?”
迟暮回头轻睬了她一眼,道“哪里是生你的气了?刚刚从厨房拿了冰镇的酸梅汁来,那冰块太大,怕你贪凉,一口子吞下去倒是冻伤了心肺可不好,这才放在屋子里稍微的晾晾,这会子估计这也差不多了,再放可就不凉了……”她顿了顿,眼看着沉鱼道“你再扯着我,可真没的喝了!”
沉鱼一听,忙松了手,口上笑一句“便只有妹妹疼人了,这般辛辛苦苦的端来了,哪有不喝的道理!”
迟暮一听,嘴巴一撇,只道“所以说就娘子嘴贫,得了便宜卖乖的主!”她这般说着,面上却带着笑,转首便进了屋子。
沉鱼眼见着她进屋,面上笑容忽的一顿,青石的台阶将她的身影拉的格外的长,她转首,太阳西斜,在过两个时辰就该是晚膳时间了,卫辽也许会来她这边用膳,也许不会来……他如果不来必定人就不在府中,他不在府中,沉鱼便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太后懿旨,贬国安大将军为都统之职调守洛阳皇陵,可是她来这府中已足有一月有余,卫辽连同手下却都未有过丝毫意向要搬离此处,那日她虽是坐着马车,但是心中有数,此处绝没有出了皇城,不过是较为偏远的郊区,如若是太后下旨,卫辽当在半月之内准备迁任到洛阳才是,按照朝廷规矩,吏部也该下发文书派遣,一月不到任者,如无特殊缘由,便该交由刑部发落处置,而卫辽连同亲信私自躲藏在京不去任地上任,到底所图为何了?他若不是所图非小,便是犯了欺君之罪,除非……沉鱼忽的一惊,眼望向那高墙迭起之上的天空,白云浮动,隐有阴霾,除非这是太后首肯了的!那么太后这招棋,又是图谋什么了?
“娘子!”迟暮手端着托盘站在身后唤了一声。
沉鱼回头,灿然一笑“妹妹怎生这般的慢,我都快等急了!”
迟暮一笑,啐道“便是你等急了啊,我怎么不见你急了,一个人挨着墙角的思量什么了?”
沉鱼上前两步,端过托盘中的茶碗笑道“可不是思量着晚上吃什么么?我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一会就该准备晚饭了!”
迟暮面上一顿,似乎不信,半响的忍俊不禁的笑道“怎生的便想着吃了!”她轻睬沉鱼一眼,手拿着托盘,看一眼天色道“也确是该准备着晚膳了,你且将这酸梅汁喝了,我先下去准备晚膳了!”
“好!”沉鱼一点头,端着茶碗坐下,迟暮一笑,也便自行出了园子。
沉鱼眼见着她出去,面上一顿,手摸着那细腻的茶碗,冰凉凉的,透心的舒服,有细小的水珠粘在茶碗之上,她以手一拨,那水珠便粘到她的指尖,晶莹的凉,倒映出她眉眼冰凉的恨来。
晚膳的时候,卫辽却是回来了,沉鱼见他眉间疲惫,不由的心疼道“将军今日早些歇着吧,我瞧你近日总是太忙!”
卫辽报之一笑,顺手夹了一块芙蓉鸡到她碗中“我却不累,只是公务上烦人一些罢了,却是你清瘦了许多!”
“谢将军!”她见卫辽筷子伸来,忙推了推碗接住,抬首报之一笑。
卫辽面上一顿,眼看着她,却是愣了一愣,搁下筷子,再看她一眼方道“沉鱼,我们之间无需这般客气!”
“嗯!”沉鱼略一点头,又是一笑,转首却看向窗外再不言语。
卫辽目下一动,眼看着她半响无语,最后只得起身道“你早些睡吧,我先走了!”
“沉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