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医低着头道:“回……回太后,雅夫人自有孕后身子一直比较虚弱,这几日又遇气温一冷一热,骤然更迭,臣以为如此才会……才会……”
后面的话,他不敢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说出来。
莫梓瑶听着,心下冷笑一声,说雅夫人的身子弱,太后与皇上会信么?自己失职也就罢了,他倒是好,还想将责任推还给雅夫人,当真是可笑至极。
就算是雅夫人‘身子羸弱’,可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知道今天白天都还好好的,没有什么异常,晚间突然发作,让人很难不去怀疑,是否有人对她的膳食,或者其他什么动了手脚。
众人都看向太后和阮凌政,这时,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出来:“你胡说!本宫腹中的帝裔根本不看因为本宫身子虚弱!”她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字用力。听得出,是极其愤怒的。
林太医吃惊地抬眸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莫梓瑶猛地一震,抬眸瞧去,见两个侍婢一左一右架扶着雅夫人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得出奇,隐隐地,还能瞧见满脸的泪痕。珠儿扶着她小声道:“小姐您慢点儿。”
阮凌政显然也吃了一惊,忙起身扶她道:“你身子虚弱,怎么出来了?此事朕和母后会处理。”他朝两个侍婢道,“谁叫你们扶她出来的?珠儿,还不快扶你家小姐进去休息!”
“皇上……”
那个叫珠儿的丫头看了看阮凌政,又看了看太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另外一个却是不动声色的拉了下珠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毕竟她们只是奴婢,竟然敢反驳皇上的话,当真是胆大。
这个珠儿,是雅夫人的陪嫁丫头,听闻,她的身份可不一般,极有可能是刘炎飞的私生女,别看她才十一二岁的样子,个子娇小就因此轻视她。殊不知,她从小在教派中长大,习得一身好武艺。而刘炎飞这样安排,自然是怕他的宝贝妹妹在宫中被人欺负。
而那紫儿……
莫梓瑶却是吃了一惊,上回太医说雅夫人有身孕的时候,她曾与太后一道来翎艺宫,便瞧见紫儿在雅夫人寝宫。今日又见她在,她不是太后身边的宫婢么?
莫梓瑶正想着,却见雅夫人怎么也不肯回去,她蓦地朝阮凌政跪下,哭道:“皇上,您要为臣妾讨个公道!定是有人要害臣妾的孩子!皇上,太后……臣妾不相信好端端的,孩子就夭折了。一个月以前林太医是有告诉我孩子的脉象似乎不如以前活跃,可能是天气突变,对胎儿略微有些影响,但他给臣妾开了几幅安心凝神的药之后,这种情况就消失了。皇上,您要相信臣妾,您要信臣妾的话……”她哽咽地说着,差点唤不过气来。
这一刻,莫梓瑶忽然有些同情她。遥想到册封那日,她在不自觉中伸手轻抚着微凸的小腹,眼中溢动着的是母性的温柔光辉,脸上充斥着满足欣慰之色,无不表现着她对那孩子的喜爱之意。那真情的流露,是做不了假的。
无论平日里,再怎么孤傲凌人的雅夫人,在得知孩子夭折了的时候,也会变得这般脆弱不堪。
太后动容,也是扶了露儿的手起了身。
阮凌政俯身下去抱住她虚弱的身子,低声道:“雅雅,不要这样。”
他又唤她“雅雅”,不知怎的,莫梓瑶只觉得心头钝痛。
雅夫人满是泪痕的脸如今瞧起来是愈发地憔悴不堪了,珠儿空垂着双手,不知道要不要再上前去扶。雅夫人似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阮凌政的衣袖,咬着牙道:“皇上,让人查臣妾的膳食!”
莫梓瑶才想起,芸夫人说,晚上她用晚膳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她出事,是用了晚膳之后的事情。
其实,莫梓瑶一早,也怀疑过。只是,有谁那么大胆,敢在她的早膳里下药?更何况,主子的食物,都是经人试毒过来能呈上来的,要下毒,那么这般容易。
除非……
是身边之人,才有机会下手。
只是,雅夫人也是聪明之人,如何会在身边留下不信任之人呢?
再者说,如果真的是堕胎药,那么太医不可能瞧不出来。瞧一眼地上的刘太医,想来,他也没那个胆子去隐瞒这件事。
更何况,她现在的情况不是小产了,而是胎死腹中,可能还真的和她的体质有几分关联。
只不过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往这方面去想。
太后终于上前道:“此事哀家早已经命人去查,不光是你今日的膳食,连着你宫里的每一处地方,哀家都会派人仔细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