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此言直击问题的关键点!
但凡人的问题,大致不是一个简单的单一的问题,往往是各种问题相互绞在一块。
一个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若是绞在一块了,便不再是简单的问题。”刘荣分析着。
“太子,你分说明白吧?”刘启听刘荣这般说,知其心中肯定已有主意了。
“比方说,一个简单的问题是一根棉线的话,那解决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象扯断一根棉线那般轻易。这对吧?”刘荣问决曹周轶。
周轶听了,已知刘荣的意思,说:“是的。太子的意思是说,若是有几百个简单的问题绞在一块,恰似一百根棉线绞在一起,要扯断它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荣见周轶果真不负决曹大人的聪慧,欣赏地说:“是的,决曹周大人的话正是我想说的。
这看似一个个简单的问题,若让它绞在一起了,便如一百根棉线绞成的一条粗绳,要扯断它谈何容易!
因此,在弄断一条由很多根棉线绞在一起的粗棉绳,大家有什么好办法呢?”
周轶笑嘻嘻地说:“若让我扯的话,我会在这条很粗的棉绳身上,先扯松一根棉线。
不怎么费力地弄断这根松了的棉线后,我再扯松第二根。
然后第三根,第四根,直到可以时,再一起用大力一把扯断其余的!”
刘启似有所悟地微微点下头,说:“似乎就是这个理!”
刘荣认真地说:“对!父皇,就是这个理!
就我们大汉来说,单一的问题看起来都很简单,解决起来就象扯断一根棉线那般容易。
但一个朝廷,总会有方方面面的问题。
这些问题绞在一块了,便是个不容易解决的大问题。
比如说削藩策,这本是皇上一句话便能解决的问题。
但它跟各地藩王的利益、权力等绞在一起;跟王爷们的军队指挥权、财政税赋权绞在一起;跟王爷对大汉的影响力、地位绞在一起等等。
当关乎各诸侯王国的大大小小问题都跟削藩策绞在一起了,削藩策就再也不是父皇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不然,大汉的削藩策不早就落实了吗?
何况,这许多的问题,也许还牵扯到匈奴人身上去!”
这问题正说中刘启的心病!
他很想刘荣可以给出一个抑制各诸侯王的势力,收回各诸侯王手中的财权、兵权等权力的好办法来。
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刘荣,刘启问:“太子可有妙法,能解削藩策的桎梏?”
刘荣深思片刻,对刘启说:“父皇,要将一条粗棉绳弄断,有两种办法。
一种就是找一把锋利的剪刀来剪断它。
这剪刀在大汉朝廷来说,便是强大的朝廷军队,雄厚的朝廷财政基础。
这两样就目前来说,我们大汉朝廷还不具备条件。
那么,只能采取第二种方法了。
这第二种便是决曹周大人所说的一根根扯断的办法。”
“以你所见,哪根棉线最容易扯断呢?”刘启追着问。
“父皇,我们要先弄明白,这里所说的扯断有两个方面的含义。
一个就是生生扯断,另一个是将棉线抽离这根棉绳。
这抽离便是我以前所说的分化分击中的一个方法。
好,我们现在就以削藩策这事来说吧。
削藩策不仅连着各诸侯王,还连着匈奴人,连着朝廷文武百官,连着大汉万千黎民百姓。
可以说,削藩策的成功与否,就是大汉朝廷成功与否的标志。
成,则大汉强;败,则大汉弱,甚至亡!
因此,在错综复杂,千丝万缕相互关联着的问题中,我们要先易后难地去解决。”刘荣有条不紊地说道。
“何为易?何为难?”刘启问。
“易也分两种。
一种是易与之人的易,称人易;另一种是易与之事的易,为事易。
人易好办,事易也好办。
比如,就这次的侍卫内奸事件来说,只要我们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某人是袭击儿臣、杀害侍卫和派遣内应混入皇宫的主使人,父皇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办了他。
若还有勾结匈奴的证据,则更为千夫所指了。
在人易与事易中还可以分为人易之事易,非人易之事易。
前者任凭父皇怎么处置都行,而后者就要考虑其身后的势力了。”刘荣继续说。
刘启望了决曹周轶一眼,叮嘱他:“今晚所议之事,一句不得泄与他人。”
周轶赶紧回答:“是,臣决不提起。”
刘启转眼望着刘荣问:“以你之见,谁是易与之人?”
“对抗削藩策之主力在于七王,主力中的主力,乃是吴王,次为楚王,进而为胶东王、胶西王,为淄川王,为济南王,最次为赵王。
此乃结合各王实力与对皇上心态而言,并非单一考量的。”刘荣分析着说。
刘启点下头,说:“朕心中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赵地不小,但那赵王最为保守,也并非真心要跟朕对着干。
好,我们先从赵王入手。
太子,赵王之事,就全交托太子和诸位了。”
刘荣微微一笑,说:“父皇,若单解决最弱的,则易令其他各王更紧地团抱在一起,如此反而不妥。
若在处理赵王的同时,打打楚王的主意,则将令彼等首尾难顾周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放弃赵王。
那样,父皇处理起赵王的事情,不就更为易与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