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未曾想到,这个逆子竟然一心想要扶保大明,还生出了兵变的想法。读了十几年的书,当真是把脑子读傻了!就凭登来永初小朝廷那点地盘和兵马,如何能继续抵抗大清的进攻。虽然占据云贵广西的流贼打出了扶保大明的旗号,但他们不过是借此收揽民心之举,灭亡也是迟早的事情。/p
这个世上,哪有什么春秋大义,哪有什么忠义报国,一世所求的,不过是家族昌盛,个人富贵。再者说了,这个逆子的授业恩师,钱谦益不也照样剃发易服,降了大清。/p
“纪世良所部一万余人,都跟着那……逆子叛了?”郑芝龙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p
“有四千余官兵在副将施福(施琅的族叔)的带领下,跑了回来,如今正在泉州休整,等待王爷的进一步指示。”/p
“火器营?”/p
“施福回报,世子就是以陈晖所领火器营为主,先是于夜间袭杀主将纪世良,随后迅速控制全军。”/p
“陈晖……”郑芝龙恨恨地说道:“命人去将陈晖等叛将的家属尽数擒拿,押入大牢,等候处置。”/p
--------------------/p
6月29日,南澳岛。/p
“世子,此地距离大陆太近,而且岛上贫瘠,也随时会遭到……靖海王大军的攻击,不宜多作停留。我们必须另寻他处,找一个能容身之地。”陈晖向郑森拱手说道。/p
“我们去登来,你意如何?”郑森问道。/p
“登来?”陈晖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登来恐怕不妥。我部军伍皆为闽粤两地之人,若是去了北方,恐怕难以适应那里的气候和环境。以我之见,莫如去琼州府。那里尚在大明旗下,距离安南齐国领地也较近,比较容易获得武器和粮食的补给。”/p
“琼州府?”郑森不由沉吟起来,那里虽然距离安南齐国领地较近,容易获得对方的武器和粮食支援,但那里距离广东也很近。虽然毅然做出叛出福建重归大明的决定,但郑森在内心深处却是不愿意与父亲直接刀兵相向,因为,这毕竟有悖于人伦。/p
“世子,自古以来,忠孝难以两全。”陈晖见郑森面露艰难之色,明白他心中所想,“即使,咱们退到登来之地,若是靖海王奉清虏之命前来攻打登来,我们那时又该作何选择?”/p
“……那就去琼州府。”郑森随即下定决心,沉声说道:“自此以后,我郑森誓与清虏抗争到底,不死不休,直至复我大明河山!”/p
半年前,郑芝龙举兵降清,作为长子的郑森苦苦相劝,甚至跪下来以头怆地,泣声哀告父亲不要做大明之逆臣,千古之罪人。但郑芝龙却依旧坚持降清,完全被清虏许下的王爵和闽粤两省地盘给迷晕了眼睛。/p
诚然如郑芝龙所言,据有闽粤两省,再加上大陆拥有的唯一海上力量,确是有资本在清虏那里讨一个富贵出身。但不要忘了,你现在所凭持的一切,在一个新生的强大王朝眼里,就是不折不扣的潜在威胁。届时,清虏统一了天下,说不定就会集全国之力,兴建自己的水师。那时,郑氏想要全身而退,都是不可能的事。/p
另外,郑氏水师攻击了齐国在广州附近的舰队,此举必然会遭到齐国的疯狂报复。倚为后路的吕宋、台湾肯定会被齐国舰队攻击。从福州出发前,就收到了驻守吕宋的郑彩告急文书,声言,遭到了齐国的攻击,位于海边的江州(今菲律宾八打雁市)已被攻克,齐军正往内陆杀来。/p
齐国水师十余年来,为收拢转运移民,每年都要往返大明和汉洲本土之间,不仅在大明附近建立了数个稳固的补给点,而且还对这一片海域的熟悉程度丝毫不亚于郑氏水师官兵,再加上他们不遗余力倾力打造的强大水师舰队,郑氏与齐国之间的海上争斗,也未必能占得了上风。/p
另外,郑森觉得清虏也并非是不可战胜的。不说齐国与永初朝廷官军数败来袭清军,就是曾经的流贼,孙可望、李定国之辈,在广西、湖南也是将清虏打得节节败退,眼见着就要攻至武昌附近。/p
听说,在奴酋多尔衮死后,他们内部发生了严重的内部高层清洗运动。昔日多尔衮的亲信苏克萨哈、詹岱在二月中旬,首告多尔衮曾有“谋篡大位”的企图。/p
紧接着,以郑亲王济尔哈朗为首,满达海、尼堪、博洛及几位内大臣等多人,马上同上奏疏,痛斥多尔衮生前的“僭越妄为”之罪,要求顺治皇帝对他加以严惩。/p
顺治帝遂命人毁多尔衮陵墓,刨出尸体,鞭尸、枭首,并下诏对多尔衮削爵,撤庙享,罢多尔衮生母阿巴亥“孝烈武皇后”的谥号庙享,黜其宗室身份,抄没多尔衮财产入宫。可谓是对多尔衮的身前身后进行了彻底的清算。/p
郑森闻知后,曾多次讥笑清虏此举乃蛮夷之行,qín_shòu之为。清虏内部的统治阶层必然会因此产生剧烈的变动,那些依附于清虏的汉军和各地降清武装势力,说不定就会受此波动和影响,再现金声恒、李成栋反正归明之事。/p
郑森六岁被郑芝龙从日本接回大明,便开始在泉州读书,十四岁时考中秀才,后又经考试成为廪膳生员。二十岁时又前往南京国子监入学,师从名儒钱谦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