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云却抓紧了谢老夫人的手,“祖母,缘分一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孙儿心虽悦之,然而若求之不得,那便罢了。”
“麒哥儿……”谢老夫人面对着孙子养了几日,才恢复了血色的脸,心中无论如何也不舍得。这孩子从小懂事,从未向她提过一个过分的要求,只这一次,她却无法达成他的愿望。
倒是谢停云看得开,握了祖母的手微笑,“姻亲姻亲,正是要两家之间和和不愿地进了门,成日愁眉苦脸的,这日后还有什么趣味?孙儿求祖母另寻一户人家罢。或者,就抬了我屋里的喜鹊?”
谢老夫人轻拍了孙子一下,“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喜鹊怎么行?总得是良家出身的,略识得几个字,能陪着你吟诗作画。”
“一切但凭祖母做主。”谢停云见祖母的眼睛亮起来,这才放下心来。
“不和祖母置气了?”谢老夫人微笑着问。
“本就不是与祖母置气,孙儿是气自己,一厢情愿,倒教祖母为难了。”
“你是怕祖母为难余家小娘子罢?”谢老夫人戳穿孙子。
谢停云便“嘿嘿”一笑。
“这下可以吃东西了罢?”谢老夫人扬声叫外头候着的丫鬟,端了一直放在小焐扣中温着的桂圆红枣茶来,亲手喂孙子吃了一盏,这才放心。
待出了孙子的房间,来在院子里,谢老夫人望着外头跪了一地等待发落的丫鬟婆子,朝自己身边跟来的管事婆子一挑眉。
那婆子遂压低了声音道:“今儿少爷替你们求情,老夫人心慈,便放过你们。只是我这里都给你们记着呢,往后谁要是不好好伺候少爷,偷懒耍滑,在少爷跟前说些个有的没有的,叫我知道了,就一并打了板子发卖出去!”
跪在院子里冰冷的青石地上一干丫鬟婆子无不磕头跪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出了谢停云的院子,回得自己屋里,坐在罗汉床上,屏退左右,只留下两个心腹婆子。
“老夫人,魏婆子那里……”
“且拖几日,不必理她。”谢老夫人敛去在孙子跟前的慈眉善目,露出冷硬表情来。
她只得麒哥一个孙子,这偌大一爿家业,往后都要交到他手里去,偏偏这孩子聪明虽聪明,却是个心慈手软的,喜欢一个人,连对方受点子委屈,他都见不得,这要她如何放心得下?若是那余家小娘子真进了门,又对他们谢家心怀不满,到时候蛊惑着麒哥儿,做出什么对谢家不利的事来,她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怎么去见谢家的列祖列宗?
与其如此,还不如寻个麒哥儿不放在心上的,反正不过是用来开枝散叶的罢了。
谢老夫人如此一想,也算是想开了。只不过——她盯着自己的指甲沉沉地一笑,那曹寡妇母亲实是太不识抬举,自己也不必叫魏婆子来说此事作罢,尽管由得魏婆子去折腾,总要教曹寡妇一家提心吊胆个够才能解她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