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普城外擂鼓阵阵,黑云带着狂风从西面翻滚而来,将两军的兵马刮的摇摇欲坠。风沙在地上卷起,撞响了军鼓,撕裂了战旗。
从南到北,齐梁两军的战线一眼望不到头,就这样对峙在风沙中。当黑云压到了城上,天色由亮变暗,由黄变黑,也如万千兵士的神色一般,凝重而低沉。
此时的大地上,刀枪耸立旗飞舞,战马嘶鸣人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使人无法呼吸。空气依然存在,并不是真的凝固了,而是对面的阵势,压迫的你不敢呼吸。
“咚咚咚……”齐军上百面战鼓同时敲响,敲响了进军的号令,同时也敲响了中原两强巅峰对决时刻的到来。胜者王候败者寇,此战过后,终将产生一位新的霸主。
“杀!……”司徒浩军令一下,梁军怒吼着冲了过去。地面上两团黑云迅速向一起靠拢,渐渐合在了一起,与天空中那片黑云相互成应。
忽然,在上下两团黑云之中,又多出了一片黑云。那是万千支利箭,隔空射向了对方。
生命如草芥,很多兵士还没有与敌军交锋便倒在了冲锋的路上。随即便被汹涌的人潮所淹没,永远的留在了这充满杀戮的战场上。
梁军的连弩在短兵相接上占尽了风头,数万支弩箭齐发,距离近而且敌军密集,几乎箭箭命中,可怜的齐军只能以血肉之躯相抵挡,瞬间便折损了近万人。
司马剑倾东路二十八万大军与之决战,司徒浩率二十万梁军出击,都是抱着不死不归的念头,欲将敌国精锐一战除去。两军动用全部兵力,于印文四年二月十六日辰时,在下普处展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悲壮之战。
于此同时,北面的怒卑大军突破陈州,一路南下,将宿州以北的几座小城取入囊中。而远在西面的远航,此时也率十余万大军,开到了古信府城下。
“大人您看,那面已经燃了起来,浓烟正向城上飘去。”孙柯立马于远航左侧,伸手向前指着古信府西侧的树林。
“嗯,让将士们准备好,攻城时青布遮面,不要让烟熏到了。”远航眯着眼睛在马上看着远处,马身前面,梁军兵士早已将浸湿的青布遮在了面上。
过了片刻,林中飘过来的浓烟将古信府笼罩起来,站在远处只看得到城池下面,仿佛城池已经耸入了云中。
“攻城!”孙柯长刀一指,身旁的旗兵舞动起战旗,梁军小心翼翼的向前挺进。
古信府的城楼上,齐军被刮来的浓烟呛的睁不开眼睛,兵士纷纷弯下腰身,寻找柔软之物遮起口鼻。
“放箭,咳咳……快放箭。”城上守将一手遮挡住嘴巴,一手挥起战刀,虽然看不见城下,也知道这烟是梁军放过来的,很快便会攻城了。
守军此时已经泪流满面,蹲在城上勉强拉开弓,胡乱放出箭后便急忙缩回身,捂着鼻子咳嗽起来。将军在后面大喊着投掷滚木,却无人起身。
梁军几乎毫发无损便冲到了城墙下,大军架好竖梯,兵士蒙着面布,将连弩背于身后急速向上攀爬。
齐军见到攻城梯搭上城墙,在地上爬起来想要去推开,却被浓烟呛连连咳嗽,喘不过气。
梁军爬上墙头,先是抬手将弩箭打了过去,随后丢弃连弩,从身后拔出单刀跃上城去。城上齐军多半被烟熏的已经慌了神,四处乱窜蒙了方向,直到梁军上了城,才想起来是要守城的。
梁军每登上一名兵士,便是一串弩箭打来。城上齐军伤亡惨重,乱哄哄的拥挤着向城下逃去。
“退逃者斩……”一名将军刚喊了一声,一支弩箭似乎长了眼睛,穿过了浓烟,也穿透了他的胸膛。这名将军大喊一声,将弩箭拔出后仰面倒下,只是那双不甘心的眼睛,终究还是没有闭上。
远航站在上风处,望见梁军攻上了城,侧首向付亚史投去赞赏的目光。
“亚史兵法娴熟,可使烟火成将,草木为兵,闲来还需多多指教我啊。”
付亚史谦虚一笑,“大人计谋胜亚史百倍,亚史又怎敢班门弄斧呢。”
“哈哈,你也学会说些恭维之话了。”远航笑着摆摆手,将头转向前方,“命令全军全力攻城,今日务必拿下古信府。”
下普城外,万马踏过的土地上尘烟四起。天空中一道光亮划开了那片黑幕,随即,惊雷声响起,将喊杀声瞬间淹没。
急雨倾盆而下,就如人的眼泪一般,洗礼着这场战争。梁军的弩箭发射快速,使用轻便,威力却不逊色于弓箭。齐军毫无防备,惨遭重创。
“传令下去,左右两军出击,迅速将敌军合围。”司马剑分出两路兵马,从梁军两翼冲杀,欲将梁军一分为二,分而灭之。
司徒浩早有准备,知道自己兵力不及齐军,将人马全部集中在一起。齐军两侧杀来时,梁军两侧各有人马转向,分别横向过去,抵住齐军。
一名齐军兵士挥刀将一名梁军砍倒,单刀还没有收回,胸口已被另一名梁军戳中,被长枪推出去几米开外。
“老子与你拼了。”一名梁军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左臂已经被砍断半截,双目赤红的向前扑去,单臂将一名齐军拦腰抱住,两人一起摔倒在泥水中。那梁军张口咬在敌军脖颈上,疼的下面齐军兵士哇哇大叫,挥拳击向他的头部。
风,依旧在刮着,战旗呼呼啦啦的作响,和着嘶鸣声在低诉着战争的悲壮。雨,连成线坠落下来,万千兵士倒了下去,又有千万人冲了上来,用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