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嫔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她忽然想起一事,说道:“说起安王府来,似乎一直不甚太平。总有流言传出。”
“什么流言?”
慧嫔顿了一下,终究没忍住道:“人言安王喜好女色,其实也就罢了,哪家豪门公府内不是姬妾丫鬟成群?谁家不养着几名服侍待客用的养娘?但有人传说安王府里养着的几名美貌姬人,似乎有不妥之处。”
妙懿奇怪道:“是何不妥之处?”
慧嫔凑近她说:“这话说起来大约是两三年前,京中曾出了一桩奇事,你可听闻?”
“未曾听闻,姐姐只管明言。”
“那一年,曾有一名乡绅着家眷来京投亲访友。因贪图欣赏沿途风光,一路行来十分缓慢,走走停停。谁知因为排场太大,花费铺张,竟被贼人盯上,在行至京郊的那一晚被抢。那乡绅知道附近有兵营驻扎,慌忙跑去求助。也赶巧周围有兵巡逻,于是就追捕贼人。幸运的是贼人因为胆虚,没跑多远就被捉住,财物也并未损失。可财物虽追被回,但乡绅的三女儿却走失,各处都寻不到。”
妙懿道:“许是贼人趁乱将小姐抢走。那人可找回来了?”
慧嫔摇头道:“可惜没有找到。若人找回了,今日也不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
妙懿奇道:“听姐姐的意思,莫非此事同安王府有什么联系不成?”
慧嫔待要说起时,忽见迎面走来一行人。待走近了细看,只见当中一人身穿淡紫色袍子,金冠束发,丰神俊朗,气度非凡。不是安王又是谁呢?
说曹操,曹操到。
看来真的不能背后论人是非。
双方迎头遇上,难免要打招呼。慧嫔简单问了两句,安王回说要去承乾宫请安。
他看了妙懿一眼,笑说:“二皇嫂今日入宫可是来见太后的?”
妙懿没心思和他打交道,不过场面话敷衍了两句。安王似察觉不到她的冷淡,直道:“贵妃娘娘上回还同孤王提到过二皇嫂,不知二皇嫂可去过了承乾宫?”
妙懿抿唇含笑道:“听说安王妃此刻正在宫中。”她又将慧嫔方才告诉她安王妃已有身孕的消息说了一遍,又说:“恭喜殿下了。”
安王显然事先并不知道,乍然从旁人口中得知,不觉诧异:“此事当真?”
慧嫔奇道:“原来殿下竟不知道吗?”
安王摇了摇头,匆匆同二人告别,朝承乾宫赶去。
望着他的背影,妙懿微微一笑,道:“看来安王府真是个神秘的地方,几位主子互相之间都瞒得滴水不露。”
慧嫔蹙眉道:“当初贵妃娘娘就该劝住陛下,不要将沙罗公主指给安王。须知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当时可是好处摆在面前,不要白不要。只可惜沈牡丹也不是什么都听从她姑母安排的木偶。本来应是一副心肠,却平白弄成了两样。”说到此处,妙懿方忆及前言,追问道:“姐姐方才的话还未说完,您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流言呢?那件劫案同安王府又有什么关系呢?”
慧嫔想了想,道:“那位被劫的皇商千金就这样失去了踪迹,但是有人传说,曾在安王府中见过这位小姐。”
“安王府?”妙懿不解,“王府门禁森严,岂是一般人可以窥探的?而且旁人又怎会知道那位被劫的小姐在安王府内呢?”
慧嫔笑道:“所以说流言终究是流言罢了。”
妙懿思忖片刻,笑道:“姐姐就不要让小妹猜迷了。”
“你怎知是迷?”慧嫔神秘一笑,道:“官场之中互相倾辄也远非一日了,这件事我曾细细思量过,安王同此事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那日乡绅在京郊被劫,恰好安王就在兵营之中。”
“原来如此。”
“那一年,安王平定匪患后回京,因有兵将交接一事,遂滞留在京郊兵营一段时间。如果深思细想,似有含沙射影之嫌。”
慧嫔边说边步出回廊,走下台阶,忽然发现妙懿不见了,扭头一看,却见她仍立在原地,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妹妹可是想到了什么?”
夕阳下的大明宫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柔光,慧嫔的宫女远远的随行在后,几乎只能在偶一回头间窥见葱茏树木后淡绿色宫裙的一角轻轻一扬。妙懿缓缓从廊檐下的暗处走出,同慧嫔说了一句什么,那声音比燕子的呢喃声大不了多少。
她说:“姐姐也许忘了,那一年和安王同在京郊兵营的,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