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仅仅如此啊。从未像现在这样,利科斯如此清晰的看见,魔力在体内的流动,循环,和作用。对于魔兽来说,魔核是魔力的中枢和发动机,是另一个超级简化版的大脑,是灵魂的另一个居所。但是身体,却是魔法形成的场所。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在无数次的或主动或被动的突变中,在自然的选择作用下,魔兽的身体结构早已经和魔法相互作用,不断磨合。身体的变化会导致魔法的变化,而同样,魔法的变化也会导致身体的变化。而现在,利科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而深入的看到无形的魔力与身体之间相互的作用。隐隐的,对于日后的方向,它已经有了大概的把握。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内视吧。在深沉的黑暗中,它如此想到。
身体内部的伤势已经修补完好,甚至更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但是破裂的魔核却无法痊愈——它的结构实在太精微复杂了。而同样,断裂的肢体也无法再生,因为实在是太过巨大,其消耗和负荷也实在太大。尽管巨大的体型能够带来更加强大的力量,但同时,越大的体型,其负担也会越大,所以昆虫能够一跃自身几倍高,断肢再生,而大型的哺乳动物却无法做到。就算这是魔法世界,这种规律也在隐隐发生着作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它第一次如此清楚的明白,自己如此巨大的体型,所形成的结构是多么复杂,所需要的消耗,又是多么巨大。利科斯想起了另一个世界中,某个名为左墙效应的理论。生物的体型,在微小和简单方面有其极限。就如同一个醉汉摇摇摆摆的从酒馆中出来,却发现左边有堵墙。在这种情况下,他无疑只能往右边走。而同样,当生物的体型在微小和简单有其极限时,无疑只会往更加巨大,更加复杂方面发展。然而更加高大的体型带来的是更加巨大的消耗,对环境更加强烈的依赖性,更加精密复杂的结构带来的是更低的容错率,更高的错误发生几率。
毕竟生命本身可以说成是一种通过通过摄入复杂物质,排出简单物质的系统,通过这一过程吸取负熵,排出正熵,依靠制造熵增而让自己熵减,变得更加复杂。但是也正是因此,它们必须将自己体内的熵保持在一个十分低的水平上,但是低熵是一种十分不稳定的水平,越低越不稳定。
就如同左边存在着一堵墙,而右手边存在着一条水沟,而生命本身突变的不确定性,就如同醉汉本身一般。
尽管这个魔法世界,并不同于那个世界,但是此时此刻第一次内视自己身体内部的利科斯,却隐约觉得,也许,左墙理论,在这个世界也是存在的。而所谓的半神,也许就是左墙理论的极限者,如同醉汉清醒过来,沿着右手的水沟边沿走,或者干脆,越过那条水沟?
当然,一切只是猜测,而且半神,对于此时的它来说,也实在是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