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仙侠修真>修真之临阵磨枪>第一百章 冷暖自知

胡不归自青鹏背后一跃而下,昭王府侍卫、仆从齐涌而上,齐声道:“恭迎世子回府。”

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模样,生得气宇轩昂,头戴白玉冠,身着银白华服,外披银雪锦缎的披风,更衬出几分兰芝玉树的气象。他任由侍从将青鹏牵走,袍摆轻扬时,旋身离了灵兽园,大步朝后花园行去,一面朗声问道:“父王身体如何?”

两名贴身侍从亦步亦趋紧随其后,恭声回道:“禀世子,王爷……不曾好转。”

胡不归的眉目便略沉了沉,足下却不停顿,穿林荫,过廊桥,风尘仆仆,难掩急躁。

一名侍从又低声道:“世子,香贤圣宫来人了。”

胡不归冷笑道:“来便来了,无非是训诫催促,还要小爷去迎接不成?”

那侍从便不敢再作声,只低眉敛目,追随胡不归停在书房前。

胡岩风寝殿门外,侍卫林立,见胡不归现身,个个躬身行礼,迎接世子。

胡不归一眼扫过,便有侍从知机上前道:“世子,王爷正候着您哪。”

胡不归仍是略一颔首,迈入殿中,穿过前堂,进入卧房之内。

正是初春时节,琼英春寒料峭,房内堆砌暖玉,暖如初夏,侍女手捧换下的血布,悄无声息来来去去。

胡不归心头一惊,三步并作两步闯入内房,便见到胡岩风面如金纸,紧闭双目,躺在素锦的被褥当中,黑发披散,仿佛一抹眨眼便要消融的冰雪残痕。

先前积累心头的郁结怨恨,转眼便化得干干净净。胡不归终是自嘲一笑,摘下披风,坐在床榻边,垂目看他。

自东极洲与展长生一别,匆匆已过三年。

这三年间,胡岩风受创伤折磨,日夜不成寐,饶是他肉身强横,却也经不住真血龙魂摧残,如今鬓角染霜,显出了几分老态。

满室寂静,连呼吸声也彼此相闻,人人大气不敢出,唯恐打破室内清静,却反倒令卧房内气氛愈加凝重。胡不归轻轻握住养父露在被褥外头一只手,只觉触手处灼热干裂,仿佛烈日暴晒下,干裂的枯木。了无生气的触感,只叫胡不归心口撕裂般疼痛。

墨先生低声道:“圣宫特使留了宫主口谕,命王爷安心留守琼英养伤便是。”

胡不归轻声笑道:“他倒说得好听,护法左使的职责交给谁去?”

墨先生道:“由副将林武……暂代。”

林武正是展长生在落命林中偶遇的少年,天资出众,沉潜刚克,甚得胡岩风信赖,如今留在香贤圣宫,已隐隐有将胡岩风取而代之的势头。

胡不归又冷笑数声,待要讥讽几句,却见榻上人眼睑微动,正醒转过来,他急忙俯身靠近,柔声唤道:“爹。”

胡岩风徐徐睁眼,一张熟悉的俊俏面容便映入眼中,他不由怔然,低声唤道:“……元昭?”

他嗓音模糊,落在胡不归耳中不过几个气音,那少年便从善如流应道:“是我,爹爹,孩儿不孝,耽误这许久才回转。”

胡岩风眼神渐渐清明,望向这长得愈发酷似乃父的少年,不觉勾起柔和笑容,在墨先生同胡不归搀扶下坐起身来,轻拍胡不归手背,哑声道:“回来就好,不归,可曾受了委屈?”

胡不归笑道:“谁敢让我受委屈?”他迟疑稍许,又道:“爹,孩儿有话说。”

仆从侍女心领神会,纷纷退出房中,墨先生瞧了胡岩风脸色,亦是退了出去。

卧房内便只剩胡氏父子二人,胡岩风见这少年欲言又止,心头雪亮,心知迟早有这一日,面上却温和道:“不归,你有话便说。”

胡不归遂下了决意,用一双星眸笔直望他,低声道:“爹爹,我全已知晓了,你莫再瞒我。”

胡岩风低声一笑,便牵扯伤口,挣动间胸膛窜起烈焰,今日这烧灼却仿佛愈加猛烈,自皮肉到五脏肺腑,尽数被烧作焦炭一般,炽烈难忍。他应道:“既然知晓,何需再问。”

胡不归却兀然一笑,眼神沉沉不见底,悄声道:“我幼时敬你爱你,当你是盖世大英雄。长生说与我你种种罪行,我反驳不得,却很是不服气,只想你另有苦衷,必定是为了大义,不得不为。”

胡岩风一言不发,只因他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胡不归便替他说了:“如今我总算看清楚了,归根结底,你不过是个为一己之私,卖友求荣的小人。”

胡不归言语甚重,仿佛一柄冰冷铁锤,重重砸在胡岩风胸口。

他顿时呼吸一滞,面色愈发灰白,只带着些许惊慌,用力抓紧胡不归的手背。

胡不归察觉到他手指握力,缓缓勾起嘴角笑得凄凉,“武烈侯代代忠烈,满门富贵权柄,全是先祖以命相搏。永昌王室凭什么?夏氏昏庸,嫉贤妒能,何德何能掌永昌国祚?爹爹不服,我也不服。”

胡岩风低声叹息,胡不归字字句句,仿佛洞彻他内心一般。

那少年却乍然间泪如雨下,分明是讥笑语气,却止不住泪珠滚滚,成串滴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只是爹爹,你为何偏生要与虎谋皮?”

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正道。

恶行之树,难结善果。

胡不归幼时念过的字字句句,如今皆如拷问。

胡岩风愈发面无血色,只得低声叹息,悄声道:“不归……我……”

胡不归只垂下头,任眼泪洒落,濡湿了雪白丝被,自嘲般笑道:“爹爹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孩儿却仍是爹爹的孩儿,水深火热,阴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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