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涵原本不想去的,但这传话的婆子极会说话,眉毛一挑,半笑半是责问,“姑爷可是嫌弃咱们二房的菜不好吃?”
人家都这么说话了,不去也说不过去,于是李蕴涵对晚情道:“那我就过去一趟了,放心,很快就回来。”
晚情点头,“酒喝多了伤身子,少喝些酒。”
“这个自然。”
李蕴涵走后,已是媳妇打扮的扶桑不悦地对晚情道:“二房那边的人真讨厌,这个王妈妈又是二老太太的心腹陪嫁,以前夫人在闺阁时可没少受她的茬,怎的这回这般客气?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晚情很快就皱起眉头来。
扶桑又道:“不过姑爷只是去喝酒罢了,又是在外院,想来也不会有甚么事的。”
晚情眉头微微地松开,“也是,虽说咱们与二房一向面和心不和,但大庭广众的,想来不至于做出太出格的事。”不过,话虽如此,到底还是不怎么放心,晚情又打人去了那边瞧个究竟。
很快小厮便回来说道:“回夫人,爷与舅老爷及二房几位舅爷一桌喝着酒呢,那几位堂舅老爷都在劝咱们爷和舅老爷喝酒。小的去的时候,爷都被灌了好些酒了。”
晚情不高兴了,在心里想着,丈夫在娘家是姑爷身份,自然要被舅兄灌酒,这是再普遍不过的事儿,可到底是隔了一房,几位堂兄应该不至于真把丈夫当作亲姑爷对待吧?
晚情又问:“你再去瞧瞧,若是瞧着不对劲,就赶紧借口说我身子不舒服,让大爷回来陪我。”
小厮赶紧领命而去。
这时候,厨房也送来了午饭,晚情一个人在屋子里用了饭,小厮又回来了,哭丧着脸道:“夫人,爷喝醉了,被几位堂舅老爷给带去了他们那边的客房休息去了。小的连连上前说夫人身子不适,要大爷回去,几位舅老爷都不肯放手,说难得大爷来他们家作客,身为主人的哪有不招待的道理?还说夫人若是真的不舒服,请大夫就是了,大爷又不是大夫。”
晚情唬地起身,虽然她不明白江家二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这时候,她也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陈嬷嬷,廖嬷嬷,你们带足人马,跟我去那边,把爷带回来。”晚情沉声吩咐。
陈嬷嬷在王爷呆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事儿透着非同寻常,也跟着肃了神色,领着晚情从王府带来的十多个婆子媳,浩浩荡荡地去了二房。
二房与江家只有一墙之隔,早在第一任伯爷,也就是晚情的祖父那一代,长房与二房便在族人的见证下分了家,把江府一分为二,从中间砌了一道墙来,便算是正式分家了。
因长房二房长年不和,晚情在闺阁时也很少去二房这边,这一回进了角门,按着小时候的印像,一路来到内院里,二房这边的女客还是满多的,花园里和亭子里都坐满了人,不远处的水榭里,还搭建了梨园班子,有几个戏子正在台上唱得正欢。
晚情离开京城已有四年,这些女客大多不认识,是以并不理会去,只是直直地找到胡氏。
今日的胡氏一身铁锈红色遍绣姜黄蟹爪长褙子,下面是条湖蓝色的宫绦长裙,头戴赤金大凤钗,凤钗设计成凌空飞舞之势,斜斜支出额头三寸远,衬得胡氏整个人神采弈弈,凌厉之气顿显。
“给二祖母请安。”晚情冲胡氏福了身子,屋子里还有好些面生的女客纷纷惊疑地望着她。在心里窃窃私语着,如此俏丽又端庄的妇人,看起来却面生的紧,不知是哪个勋贵之家的媳妇子。
胡氏正与兵部右侍郎夫人谈笑风声,陡然见到晚情,吃了一惊,连忙坐正身子,面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原来是情丫头,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屋子里将养身子吗?”
晚情说:“二祖母这边客人多,晚情原本也不想过来叨拢二祖母的,可我听说夫君喝醉了,生怕夫君给二祖父二祖母惹来麻烦,是以赶紧过来把夫君带回去歇着。”
胡氏说:“孙女婿喝醉了?那有什么打紧的,叫下人好生服侍着便是,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
一旁的江王氏也是一身喜气的五彩石榴百子妆蟒锦袍,赤金嵌宝衔珠串三翅斜凤钗,整个人看起来气派富丽,脸上妆容完美,似要比往日要年轻少许。
旁边一位面生的妇人打量晴情,问江王氏道:“这位便是长房闺女?嫁到山东靖王府的晚情丫头?”
晚情看了这妇人,在脑海里思索了半天,记忆中似乎也没见过,是以也只是含颌微笑。然后又对胡氏道:“二祖母,不知夫君现在发哪?我现在就把他带回去。”
江王氏忽然板着脸道,“我说情丫头,你急什么呀?现在客人这么多,又全是你的长辈,长辈问你话,你怎么不答复呢?这可是极失礼的。”
晚情愕然,不明白这江王氏前两天还求爷爷告奶奶的,怎么现在又一下子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