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楚抬头看向那越渐远去的背影,脑中浮现那璀璨笑容,十七岁的少年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正是天真烂漫之时,高瘦的身形尚未经受人生历练,仿若轻轻一折就断,这样的身形又怎么能够承受得起那么大的重担?
十七岁,该是阳光璀璨的,而不是无尽的黑暗。
段楚心下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那感觉比什么都难受。
左队与之并肩,双手负于身后看着。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听看守的警察说,段行受伤一事是他自己不让说的,为了不让你们担心。”
“……”
段楚心下一颤,勉强抓住身侧椅靠,单手收紧,铁质的冰冷透过双手渗透全身。
“你没事吧?”
左队见她这样有些担心。
段楚看着彻底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左队长,问你个事,小行这样的……一般要判几年?”
左队看了她苍白的脸一眼,斟酌用词:“这个要看受害人损失有多少,还有那伤患身上的伤……这种多半都是庭外和解的,只是受害人若不愿意的话……”左队话落顿了顿,张了嘴后咽下话尾。
“那怎么的也得几年吧?”
段楚声音有些飘渺,脸白的跟纸似地,眼神也涣散,左队越看越不放心。
“你真的没事?”
段楚遥了遥手,勉强站直身子转身,浑浑噩噩离开。
直到走出警局,段楚还觉浑身冰凉。
左队皱眉站在原地看着,直到那道萎靡身影消失后摇头掏出手机。
“喂,段辰吗,是我……”
……
从警局出来,一辆车擦身唰的过去,段楚浑浑噩噩被吓的惊叫后退。
昨晚上大雨,路上好几处水洼未干,溅了段楚一身。
司机拍车怒骂。
“瞎了啊,怎么看路的!”
被吹一身尾气,段楚慢慢拉扯被车风带起的衣裙。
一张纸巾递了过来,段楚抬头看见对面站着的人时变了脸。
不到一米的距离,两人对持,段辰皱眉看着她,手中拿着纸巾,段楚一身狼狈,看着面前人心下就一阵阵反感,也没伸手去接,绕过人离开。
段辰眼中神色复杂,紧跟几步将纸巾塞段楚手中。
“擦了。”
段楚握着纸巾的手紧了紧,胡乱擦了擦,经过个垃圾桶时扔掉。
段辰没有说什么,一把将人抓住。
“我送你回去。”
一句话一个命令,没有一丝疑问,听在段楚耳边万般讽刺。
这么多年了,这人还是没有变。
可自己却变了。
“不用。”
段楚大姐在段家永远都是威严的象征,她的话没人敢反驳,即使是以前的她和段行,只是现在不同了,她不再是那个只会遵循她的一言一行而行动的段楚。
“你准备就这样回去?”
“不劳您操心。”
“……”
这回答让段辰本就清冷的面色更加冷了。
“你不觉得我们该冷静下来谈谈?”
段楚就跟听见什么笑话似地,也不走了,站在原定笑着看段辰。
“有这个必要吗?”
那带笑的视线让段辰柳眉皱了更紧了,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听说你前阵子跟庄少走的很近?”
听见‘庄少’两字,段楚面上顿了顿,没有说话。
段辰只稍一眼就明白,清冷的眼中多了丝沉重和不悦,声音也随之冷了下去。
“你怎么跟他扯上关系呢?这些年你过的那些日子我就不说了,浑浑噩噩的,好不容易回来青山你却跟她扯上……好好好,毕竟你回来的少,以前就算了,以后你离他远点。”
段辰兀自说着,却没发现段楚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又是这种口气。
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就跟当年一样……
面前的画面就好像跟当年重贴,一样的口气,相似的话语,同样命令的语调,青涩和成熟重贴,那双永远清冷,高高在上的视线却没变。
猛的的抽回手,段楚面色冰冷。
“我的事不用你来指手画脚,若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楚楚!段楚!”
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些许波动,段辰衣袖下的手紧握,紧随几步想要跟上,最终却是停在原地,暗沉的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声音冰冷。
“不管你如何逃避,你都是段家的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段楚头也不回。
“段家早已不再是以前的段家了,你现在紧抓在手的只不过是个空壳子而已。”
为何一切都变了,这个人还是没有变呢?
难道守着那份虚荣就真的那么重要?
“……”
段辰目光一紧,指甲几乎掐指皮肉中。
“你敢说这次小行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
段楚疾走的步子顿住,脸色刷白,紧接着比刚刚走的更快。
“……”
段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掌却被掐的通红。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
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左队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看着眼前人摇头叹息。
“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固执。”
段辰松开手没有说话,绕过人离开,自始至终连看都没看一眼。
左队站在原地看着她上车,嘴角勾起一抹笑。
“不过,这才是我认识的段辰。”
……
入夜的天四周漆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