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降暴雨.海伦撅着屁股爬在发射机上.避免被雨水淋坏.像极了孵蛋的母鸡.加通河洪水泛滥.一些巨大的木头也被冲入湖里.顺着查格雷斯河泄到大海里.
太阳慢慢落入湖水.黑暗笼罩了一切.一艘艘货船來來往往.急促地鸣笛.海伦放弃了用望远镜徒劳地搜索最后一点光亮和船迹.靠在树的躯干上.手表荧光粉散发出时间.表明到了当地时间晚上21点.
她爬到树下.到那块巨石下面取出血迹斑斑、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的指令.“我处境危险.无法再送新的指令.凌晨1点后间歇开机.永别了.亲爱的同志.”
巨大的恐怖包裹着全身.此前再算孤独.总会感觉到周围有自己的同志在默默陪伴.可是现在.她只能孤军奋战.她痛彻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阵发泄之后平静了下來.在女人第六感官引导下.在周围摸索寻找着.
他平静地躺在鲜花丛中.背上插着一把短刀.几个小时前她说再见.再次相见却是这个样子.月光洒在红脸上.镀上了一层惨白的光芒.与周围的血迹斑斑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他是爬到这里的.血流而死.力竭而亡.
海伦怀疑周围有埋伏.直到看见一头狮子悠哉悠哉遛哒才放下悬着的一颗心.
海伦潜伏在树上已经十个小时.忍受着常人难以想像的恐惧与孤独.重复着念叨了无数遍的梦呓:忘掉恐惧.忘掉孤独.忘掉生命.忘掉世界.忘掉情人.忘掉闷热.忘掉毒虫.忘掉一切.只当这是梦.漫长的噩梦.她身后就是希望之山.上面林立的墓碑下埋葬着上千修运河累死病死咂死打死急死郁闷而死的人.比起那些不幸的人.自己吃点苦算什么.
寂静的夜一点也不安宁.森林中鸟叫虫鸣.此起彼落.穿插著猴子、野猪.还有不知名动物不同调子的叫声.仿佛一曲丛林交响乐.幽蓝的天幕上.明月如银盘pēn_shè出清冷的寒辉.海伦仰望月亮.不仅是为了感受它那种暗夜落花般的凄美.也不仅是为了寻找一个暂时的依靠.更不是为了让自己迷失在谎言中.而是因为它有着希望的力量.
太阳下去了.月亮升上來了.现在.连月亮都堕入永无止境的地方.只剩下灿烂的星光.海伦遥望着苍穹.满天繁星在她眼里已经散乱.它们并不代表什么.只是代表她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她仿佛看到圣诞老人驾着马车向她奔驰……
海伦一个激灵惊醒.打开发射机.里面死一般的沉寂.她赶紧关上.以免敌人侦听到发射信号.顺藤摸瓜追到这里來.
已经凌晨4点了.仍然沒有信号.她不由得胡思乱想起來:莫非德国潜艇被击毁.莫非敌人发现了这个行动.莫非……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往下想下去了.
…………
加勒比海离科隆90海哩以东.4艘德国潜水艇避开主航道.在水下15米处呈扇形展开.远远监视着进入运河的船只.天上有美国飞机.周围是美军军舰.他们绝然想不到几头灰狼就在身边.
在靠近科隆的地方.德国u462号莱曼艇长心急如焚地坐在地板上.潜艇躲避在一片飘浮着海上垃圾的水域下方.潜望镜与通气管巧妙地用塑料桶加以伪装.在这里守株待兔了大半夜.
前方仍然沒有消息.他感觉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每一次煎熬都在要他的命.猛地撕开让他觉得气闷的领子纽扣.摘下军帽使劲甩了下他的红发.第三十次的问道:“克莱德斯.还沒消息吗.”
“沒有.如果前方潜艇发现合适的目标.它们会马上发给指挥潜艇.指挥潜艇会马上把消息反馈纵横我们的.”克莱德斯第三十一次地重复.
“是不是浮力天线有问題.”“不会的.艇长.”
在加勒比海一百海里之内.德国投入了六艘大型潜艇.都是帝国最先进的通气管潜艇.有四艘常规潜艇在前面警戒.搜寻油轮或弹药船.在他们后方.一艘潜艇输送着二十几名海军通讯兵在一座无人荒岛上竖立起天线.在敌人眼皮底下建立了临时的通讯站;而在靠近运河入口的地方.一艘经过改装的大肚子“奶牛”型潜艇静静地坐沉海底等待.
“奶牛”型潜艇是德国海军的补给潜艇.能装432吨燃料和45吨粮食.艇上还有一个大烤炉.能烤出新鲜面包.让吃腻了长绿毛的霉变面包、长白毛的臭肉的船员们像过年一样高兴.
而今天.“奶牛”肚子里既不是柴油也不是粮食.更沒有让人谗得直流口水的新鲜面包.而是排水量279吨的早期iib型潜水艇.
起初.海军确定的是全长9米.排水量6.3吨的“海狸” 型袖珍潜艇.但是它威力太小.担心不能百分之百地炸毁运河.希特勒力排众议.最终把装满高爆tnt炸药、削掉指挥塔和前鱼雷室、截短成36米的iib型潜水艇装进 “奶牛”肚子里.
凌晨3点41分.望眼欲穿的消息终于來了:一艘9000吨的军火船即将到來.后面紧跟着一艘油轮.看起來是往瓜岛前线运送的.
“太好了.”莱曼艇长猛地往大腿上拍了一巴掌.顿时痛得咨牙俫嘴.但心里比得了金元宝还要高兴.也难怪.等了大半夜.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长78米的“奶牛”一半被炸弹潜艇占据.其实.把潜水炸弹比作“寄生鳗”更确切.这种鳗鱼的嘴就像是吸盘一样.紧紧的吸附在大型鱼类的皮肤表面.用牙齿咬破其他鱼类的皮肤.吸食血液.而潜水炸弹不会吸它的血液.而是要它的命.还得有好多东西陪葬.
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