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宋积云来说,宋桃就是个普通的亲戚,她当然不会去特意关注宋桃。
宋积云陪着钱氏站在曾氏的床尾,听着曾氏又哭又闹了半天,直到宋大良和宋三良兄弟俩连连保证会孝顺她,听她的话,她这才消停下来,喝了丫鬟端进来的汤药,对钱氏道:“今天就你守夜吧!”
满室寂静。
大家都知道曾氏要干什么。
钱氏脸色微变。
曾氏冷笑。
按理,攘外先安内。今天要不是老大,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她应该先安抚老大,把老大拉拢到她这一边来才是。
但是,除非她答应把老二的家产全都给他,否则他还是一样会闹。
可她敢把老二的家产交给老大吗?!
当年,她就是错信了老大,让老大当家,祖宗留下来的产业才会被他全都给败光的。
不然她也不会让三个儿子分家,也不会跟着老二过日子。
与其安抚一个永远不可能和她一个道上的人,她还不如痛痛快快地给敢和她唱反调的那对母女一点颜色看看。
曾氏想想就觉得痛快。
别说她一个没有儿子的寡妇了,就算是有儿子,她挣得脱“孝道”这顶大帽去吗?
宋积云忙按住了母亲蠢蠢欲动的手,笑着对母亲道:“母亲正怀着身孕,这几天日夜不歇地给父亲守灵,正好今天晚上好好歇一歇,父亲那里,有我守着就行了。”
钱氏冷静下来,给曾氏行了个礼,像平时那样温顺地低头应着“是”。
曾氏得意地笑。
宋积云就吩咐郑嬷嬷:“你带几个人,去把母亲平时用的被褥、凉席都拿过来,再挑几个机灵的小丫鬟,晚上也和你一道在这边服侍。别祖母要个什么东西,还要惊动母亲亲自动手。”
郑嬷嬷恭敬应“是”。
曾氏眉梢一下子就吊了起来,骂道:“这是来服侍生病的婆婆呢?还是不想给我儿子守灵,借口来偷懒呢?”
根本不用钱氏出手,宋积云立刻道:“祖母的意思,是让我母亲不睡觉,像丫鬟婆子似的守着您呢!”
曾氏道:“怎么?她那么金贵,嫁什么人啊?在家里招赘好了!”
钱氏是独生女。
曾氏这一下子,连宋积云的外祖家一起骂了。
纵然钱氏已经下定决心在族老面前不和曾氏撕破脸,这下子也受不了委屈哭了起来。
宋积云搂住了母亲,凉凉地对郑嬷嬷道:“你这就去叫个小厮,让他去把黄大夫请来。说祖母要我母亲在她床前守一夜,不许睡觉。我母亲身怀六甲,为了以防万一,请他今天晚上就在我们家守一夜。”
郑嬷嬷是顿都没顿一下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屋里的人都傻了眼。
族老们都在抱厦坐着呢!
这么一喊……苛待媳妇,而且还是死了丈夫的,怀着身孕的媳妇,曾氏的名声不用要了。
还是宋三良反应最快,忙推了李氏一把,道:“快,快把人叫住了。”
李氏“哦”地一声就住外冲。
可到底晚了一步,郑嬷嬷已大声喊着小厮去请黄大夫。
坐在抱厦里的人还以为曾氏又怎么了,纷纷出了抱厦不说,曾老爷这个娘家侄儿还跑了过来,急声地道:“姑母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曾氏还能怎样?
只能两眼一闭,再次昏了过去。
*
宋桃在旁边看戏,连着在心里骂了曾氏好几句“蠢货”。
上一世也是这样,曾氏以为三叔当家,她就能随意蹉磨人,对没了丈夫,性格又像个面团似的钱氏想怎样就怎样。
结果呢,什么忠肝义胆,义薄云天,都是骗人的话。
谁给饭吃就听谁的。
宋积云借口二叔去世,把曾氏身边帮她的人全都卖了,没有帮的全都放了籍,曾氏后来就算是想喝口水,没有宋积云点头,就没人敢给她端。
现在她三叔还没有当家呢,曾氏敢给钱氏脸色看,且等着被收拾吧!
她忙悄悄地把她母亲拉到了屋外,低声道:“娘,祖母和二婶的事,您千万可别插手。那和我们没关系。”
王氏摸了摸女儿用冰敷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不出异样的脸,笑道:“你当你娘是傻瓜呢?吃力还不讨好的事,你娘是不会做的。倒是你,你以后离你爹远点,你爹这些日子走火入魔了,谁知道哪一句就会捅了马蜂窝,我们不吃这亏!”
宋桃笑着点头,望着湖对岸灯火通明的水榭。
曾氏昏倒了,大家就只能继续守在这里。
却不能让那些族老不吃不喝的也等着。
她爹一看就是不想服侍老太太,借口天色太晚,还要招待那个新姑爷元允中,吆三喝四的,让人在后花园的水榭设宴,一群人去那里吃吃喝喝去了。
她三叔倒是也有心跟着过去,又怕老太太醒过来看不到他生气——他现在还要靠老太太帮他压着她爹和二房,不敢走,只好和她们这些女眷一起继续守在曾氏的屋里。
曾老爷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找了个借口回家去了。
那个元允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九太爷是秀才,年轻的时候曾云游四方,和宁王府、淮王府都有来往,是宋家族老中见多识广,学识渊博之人。
不知道那个元允中在九太爷面前会不会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桃眼睛珠子直转,寻思着得想个办法打探一下元允中的底细才行。
她看着郑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