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晚自习有临时小测验,随从少女陪同上司走出食堂后便提前告退了。魅堂目送着她远去,深深吸了一口黄昏的空气,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感随之悄悄浮上心头。
终于成为了真正的恋人,但是,从很久以前起就不长于此道的自己,能一直好好地保护她、给她幸福么?
岂料,仿佛想提醒他根本没有思考这种事情的余裕,一道黑影好像等候多时一般无声无息地落在“牙之御座”前方,事实也正是如此——魅堂此时最不想看到的对象,正冷冷地笑着站在几米开外。
“……你是故意找来的吧,如果有事就换个隐蔽的地方谈!”
银弦闻言眉毛一挑,隐隐跃动着血红色彩的眼眸放射出满意的光芒。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一前一后地往中央花园前进,直到树林里最偏僻的角落才停步。魅堂死死盯住转向自己的银弦,准备根据他的发言随时采取相应的行动。
“终于可以坦诚相见了,何等令人欣喜!我还以为agnaok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叫你了呢……”
银发红眸的眼镜少年扬起邪气的笑容,唇间轻轻吐出两个字:
“——吉尔。”
“……尼罗!”
对面的金眼少年咬牙切齿地给出了宛如对联的回应。这种“明明知道对方的全名却坚持不用”的称呼方法,外人多半会误解为亲昵的表示,但他们想表达的真意却完全相反。
九界最巅峰的光之鹰王——吉伦卡玛,以及世界树根部的暗之龙王——尼特霍格。
即使没有松鼠拉塔托斯克的挑拨,二者间源于本质属性的相互憎恶也不会消失。历经无法计算的漫长年月,辗转无数次都不曾再会,如今却穿着同样的校服面对面——这对永远的宿敌,似乎被命运开了一个说是恶作剧也太过分的玩笑。
“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人,你难道不高兴?因为现在的你可以打听一些非常重要的秘密了……”银弦保持着笑容,慢慢向前踏了一步,“难得有自由提问的机会,最好还是不要浪费吧。”
“……说得也是呢,我终于也有和你‘对等交谈’的资格了。”
特意搬出银弦曾在学生会说过的话,金眼少年语调中带着冰冷的讽刺。“那就先回答我上次的问题吧——如此大费周章究竟在策划什么,你这地狱里飞上来的恶鬼!”
但他愤怒的言语攻击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一样彻底沉寂了。“上来就问得那么笼统,我想回答也很难啊。”银弦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换做我的话,起码会先从根源性的方面问起,比如说……呵,‘左银弦’与我究竟是什么关系之类。”
魅堂顿时像触了电般地一抖,一时被不祥预感占据大脑的他,甚至没意识到对话的主导权又被夺了回去。“吉尔你这么循规蹈矩,一定是采用不断转生为人的方法走到今天的;可我呢,最讨厌在可以省事的环节浪费工夫。”
眼镜少年轻轻把头发一拨,温和的茶色瞬间如潮水般消退,变成了一片寒冰地狱般的银灰。
“所以,左家小少爷这个便利又现成的身份,我就直接收下了。”
果然如此。“牙之御座”强忍着如同头部挨了一记重击的眩晕感,以最快的速度思考起这一连串事件的关联:自己和宇文兄弟都是最近才识破尼特霍格的伪装,左家这些年的正常生活似乎也没有受到不良影响,由此看来,事态或许还可以挽回……
“……那真正的左银弦现在怎样了?!你还想附在这个无辜少年身上到何年何月!!”
然而,他的嘶吼让银弦惊讶地瞪起眼睛,接着无奈地叹了口气。“附身?我还以为你听懂了,看来你的观察力退步了啊。”他原地转个略夸张的圈,特地亮出缠着绷带的脖子给魅堂看,“如果这还是‘左银弦’的**,怎么可能受得了gleipni的直接施力?区区人类可是会在被缠住的瞬间就化成一地血泥哦?”
一股恶寒倏地从金眼少年的脚底蹿到头顶:“难道你把他……”
黑龙王的化身欣赏着宿敌的表情,悠然地发出了最后一击:
“——真正的‘左银弦’,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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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苍天市某高级住宅区——
已经深夜两点多了,在其中一座公寓楼第20层的某户,一家三口人都正在梦中。南向的房间是儿子的卧室,房间主人此时正躺在双人大床上,伴着浅浅的呼吸睡得很熟。
这名少年刚满15岁,清秀白皙的相貌让人联想到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事实也正是如此——这户人家是苍天市有名的富商,经营着涉及数个行业的多家公司,这个住处也不过是其房产之一。少年本人就读于市内有名的私立中学,品学兼优又多才多艺,一直被双亲当做家里的骄傲。他可能几年后就会被父母送出国深造,学成归来后继承家业,从此过着顺风顺水的生活。
如果这夜一切正常,少年的人生轨迹本应是如此的。
夜幕下的住宅区和室内一样宁静,而少年还是无缘无故地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漫无目的地开始盯着窗户发呆。
就在神智还不太清醒的这十几秒里,他发现了异常。
……窗子的面积怎么好像突然小了很多?玻璃上那一大片形状不规则的黑影又是什么?
少年慢慢从床上爬下,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