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的掌心始终贴在少女的背上,直到她的手臂软软的垂落,颜初手上一收,指尖点过她璇玑、玉堂处的两大穴位。做完这些,白衣青年的额头渗出薄薄的一层冷汗。
“墨白楼主,似乎是连夜赶来,又在精神欠佳的时候,独自一人为属下疗伤,难免会大耗真气。”绯衣青年侧了侧身,一半的容颜浸在月光下,“转眼间,楼主又毫不吝啬的用真气为人平骨化瘀,将人催入深度睡眠的状态,楼主这样恣意挥霍真力,就不怕将自己弄的元气大伤?”
颜初抱着熟睡的女子,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半晌,他低低说了一句,“融堂主,那你想说什么呢?”
绯衣青年默了默,语声平静,“墨白楼主,假如现在我想对你动手,你觉得胜负如何?”
颜初断断续续的咳嗽一阵,咳完才道,“名声在外的融堂主,怎么会做趁人之危的事呢?”
“那么,把她给我。”绯衣青年语声微凉,“依你目前的状况,大约只有往常的七八成功力,我们之间的胜负,毫无悬念。”
“所以,融堂主,你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如果楼主拒绝,我不介意趁人之危。”
“如此,给我一个理由。”颜初抬眼看向他,“融堂主,为何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一个人?”
午夜空寂,绯衣青年没有说话,一直等了许久,颜初将话接下去,“那么,让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你极度的思念逝去的故人,你只是将她当成那人的影子。可是融堂主,这样对百草公平吗?”
绯衣青年站直了身子,毫不否认,“至少,我不会伤害她。”
“是的,你是不想伤害她,可是倘若我再出来迟一步,她就算不疼死,也会窒息而亡。”颜初目光盯着他,“融堂主,这样的伤害还不够深重吗?”
绯衣青年一时无话,颜初继续接口,“五年的时间,思念到极致的时候,哪怕背影相似,对于你来说,就已经足够。”
颜初低了低头,目光里有什么一闪而逝,他叹息一声,才道,“所以,有些时候,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你早已分不清虚幻和真实。”
“……把她给我。”绯衣青年蓦然开口,“否则我出手绝不虚幻。”
“融堂主,你想得到百草,可是你除了将她当成青柠的影子缅怀,你有可能给予她点滴的真情吗?你想用一位年少方艾的姑娘去缅怀另一个早已化成黄土白骨的女子,却不问活着的姑娘愿不愿意,喜不喜欢?”颜初语声低缓,“融堂主,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自私吗?”
绯衣青年身子僵了僵,他绝美的脸上像是覆了霜雪的苍白,许久之后,那霜雪才消融一些,绯衣青年转身向月,背对着颜初,“我知道你想一统江湖。”
夜风如弦,时高时低,时紧时缓,弹在夜色里,与落花声相携坠地。
“到最后,归云堂必将是奕剑听雨楼最大的阻碍,你我终有一战。”绯衣青年抬头望月,月色下,他的眼中闪烁着不堪一击的脆弱,像是酒越藏越香,青年眼中泛着陈年的苦楚,那样浓烈的痛苦似乎要从青年的眼中喷薄而出,连着他的声音也染了些苦味,“楼主挥师北上的时候,我愿意俯首称臣,那时,天下武林,尽皆纳入楼主毂中,楼主何愁霸业不成?”
“……只要,你把她给我。”
颜初看着月色下身体微微颤抖的青年,想着如果青柠在世,遇到这样一个深爱她的男子,也许会很幸福。
“陆、融、止。”白衣青年语声低缓,“时候不早了,你可以回去洗洗睡了。”
绯衣青年吸了口气,语声波澜不惊,“颜墨白,你想一统江湖,我就是你无法回避的对手,如果我执意要跟你作对,那么我活着一天,你就一朝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景。”
夜风轻吹,吹落枝头的花瓣,吹开一片清芬的花香。
“颜墨白,你若能成全我一次,我愿尽我所能助你功成名就。”绯衣青年说。
“陆融止,你的话都说完了?”颜初目光垂地,他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廊檐下忽的平地生风,吹的人衣衫鼓荡。
屋宇外的草木笔挺挺的立着,安然不动,屋檐下的绯衣青年也站成一株疏寥的草木,他一动不动,只有衣衫飘举,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那么,陆融止,你相不相信,纵然以我目前的状态,想废你一只胳膊,还是不在话下的事?”颜初手腕轻翻,指尖一划,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动作,空气里风声一紧,没有多余的动静。
绯衣青年脚踩原地,身形不动分毫,似乎和先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左臂像是被人用利刃划过,齐齐数刀,每一刀都深可见骨,青年的胳膊耷拉而下,绯红的衣衫如同浸了血水,红的像是燃烧的烈火。
“颜墨白,我让你一招。”绯衣青年语声淡淡,“我只想说,以武决胜负,我赢了,她是我的!我输了,我将归云堂拱手相让,她还是我的!”
“陆融止,你也听好了,百草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件物品,不可以出让。不要说你归云堂只是和奕剑听雨楼平起平坐,纵然你势力强大一倍,我也不惧你。”
“陆融止,颜某有心一统江湖,就是希望结束这动荡的乱世风云,让黎民百姓过上平稳的生活,我希望苍生幸福,不是非要傻傻赔上自己的幸福。”
“陆融止,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