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定珠的阿伢早就回来了。是在瘟疫过后,所有事情重新回到轨道后回来的。一大早的就不声不响的站在柳家门口,柳方早上准备去地里看看被吓的够呛。匆匆转回不愿意出去见他,柳方没法子,只能穿过院墙的门去找隔壁的柳定珠。
不是鸠占鹊巢,这后来的见着原配总还是有些不自在。
柳定珠听说他阿伢回来了,没说什么叙旧或者是抱头痛哭,转头就让邹重阳去套车,他出去见人,他阿伢见着他自然是热泪盈眶,后悔不已,又说这些年过的多惨,又多想他们,可是身不由己不能回来看看,说道情绪激动时,白眼一翻晕倒了。
晕倒了真好,省的动武力让你上车。柳定珠神色平常的和夫君把他阿伢送回原家。路上碰到人问,他也直说一个夫郎魔怔了,找错地方了。明白人自然明白,这人出去是容易,想回家就难了。
柳定珠的外大大看见柳定珠把他阿伢又送回来了,连忙作揖求他,“珠哥儿,你阿伢犯了大错,但他到底是你的生身阿伢,你不能看着他去死啊,他如今要是留在马家村,族人非要抓了他去沉塘不可。”之前马家村发生了几件丑事,哥儿都砸手里嫁不到外面去,马家村人生气又着急的,现在对风化问题就看的特别重。
“这是你家的哥儿,再做主嫁一遍就是,私相授受,无媒苟合都弄过,再嫁一遍,不难吧?”柳定珠说,“如今他和我家又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有管别人家私事的爱好。”
他阿伢从晕中转醒,听见柳定珠说的刻薄,刷的站起就往院子里的井口奔,说是不活了,自然有人去拦他,柳定珠说,“寻死简单,但要你真顾念一点父子亲情,就别死在我面前,免得我再膈应一回。”说完就准备和邹重阳回去。
“你不顾念亲情,总要为玥哥儿想想。”他外大大拉住他,“你阿伢死的容易,但是现在他回来了别人都知道了。你真要把你阿伢逼死了,这名声也不好听,你为了讨好你君伢,就不管亲生阿伢。玥哥儿可还没嫁人呢。”
柳定珠闻言看着他外大大,又看看那个还坐在井边寻死觅活的人,“出门在外倒是长了点本事。行,到底是生我一场,我也不会太过凉薄,你现在在家住着,等我安置妥当再来接你。”
柳定珠回去后就和邹重阳两个人把村里一个荒废的房子修整修整,安了新大门,就把他阿伢安置在那了。他阿伢也不安分,总是过来晃荡,不是找小的谈感情,就是来装柔弱诉苦,还指桑骂槐的骂柳方不要脸,鸠占鹊巢,直闹个鸡犬不宁。
直到柳定珠发话说,如果你再闹就会马家村去,要死要活随便。怕名声不好?还怕什么,有你在,我家的名声就好不了了。
“真不知道还需要经历多少劫难才能报了他的生身之恩。现在真的一想到玥哥儿我就心疼。”柳定珠苦笑说,“现如今冰人见我上门都直说,不是他们不愿意给玥哥儿说亲,条件差不多的人家,他们如果开这个口,怕主人家说他们看不起人,什么香的臭的都给他介绍。要是条件太差,又怕我们看不上。”
“要是人上进的话,家里差些也没事。”柳含青说。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介绍的都是什么人啊。”柳定珠摇摇头不想细说,“今天一个四十岁的人,因为穷一直没娶到夫郎,也不知道从哪打听的,就请人上我家来提亲,玥哥儿大哭一场,红着眼就说不嫁了,只要哥哥不嫌弃,他就在家过一辈子。玥哥儿翻年都二十一了,我自然可以养他一辈子,但大好的年华这么虚度我又怎么忍心。”
“你看我,你明明忙的不行,我还来找你说这些话。”柳定珠不好意思的说,“平常也没个说这些事的人,我一烦心,就作我们家重阳,现在你回来了,我就找你来不吐不快了。”
“说出来好,都堆在心里该堆出病来了。”柳含青说,“这姻缘天注定,你也不用太忧心,总有人不在意那些。”
“哎。”柳定珠叹气不说话,柳含青看他这样子也不免为他忧心一二,两人又坐了一会,柳成涵回来了,柳定珠才告辞归家。柳含青打了水来让柳成涵洗漱,“他看起来有为难事,找你帮忙吗?”柳成涵问。
“不是,找我来倒到苦水。”柳含青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舅舅家担心娶不到夫郎,定珠家担心哥儿嫁不出去。”
“嗯?”柳成涵看他,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家小弟弟,今年该很大了吧?还没嫁出去。”
“翻年二十一,但那是虚岁,实岁才二十。”柳含青说,“也算是很大年纪了。”
“那不就正好比满儿大三岁。”柳成涵说。
“大郎,你的意思?”柳含青希冀的看向他,如果能和定珠亲上加亲自然好了。
“这个等阿伢回来我们再商量一下。”柳成涵说,“柳定珠是个精明人,他弟弟应该也差不了哪去,如今满儿就是需要一个厉害人,只是这人厉害了心底还得仁厚。”
“玥哥儿从小也可以说是柳方阿伢带大了,柳方阿伢可是方圆百里都知道的和善人。”柳含青说。
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周红梅牵着康裕回来了,康裕兜里都是旁人给的干果点心,让柳含青给他擦了脸擦了手,就去找交子分享他的战果去了。
周红梅坐在椅子上,喝一口醇茶歇气,和柳含青闲谈道,“哎,早几年瘟疫,村里还是死了不少人,说起来真真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