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但樊稠和胡轸脸色立变,就是段煨,杨定和王方这样的西凉旧将,也都脸色大变,即使是华雄,也是倏然动容。
盖因他意识到,胡封有如此胆色,公然指责樊稠和胡轸,倒还罢了,可指控樊稠和胡轸意欲兵变,没有骠骑将军李傕的授意,或是日常言行中有所暗示,胡封断然不敢如此公然指控。
胡封说完,犹自站在那里,樊稠和胡轸则怒火难抑,转身直盯着他,半响没有出声辩驳。
华雄在心里暗叹一声,心想如若胡封指控的是他,他此时也多半除了怒极之外,不会断然起身辩驳,盖因这样的指控,一旦真个辩驳,反倒显得此事并非无中生有,而是有根有据,至少也是有所传闻。
好半响之后,樊稠这才慢慢起身,转向李傕三人,珍而重之地拱手言道:“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征东将军,樊某自在董公帐下效力以来,一直忠心耿耿,勤勉为公,如今,竟然遭胡都尉如此诋毁,孰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樊某不讨得朝廷的一个说法,竟是再也无法安心领兵在外了!”
不独是樊稠,胡轸亦是怒容难消,与其他人一起,看向骠骑将军李傕三人,可不曾想,就在这时,胡封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朝廷的说法,倒是樊将军该给朝廷一个说法才是!”
“你!”樊稠勃然大怒,倏然转身,手指向胡封,怒叱道:“樊某在董公帐下,与骠骑将军,征东将军,共奉董公时,你连个小校都不是,今日竟然就敢如此……”
“放肆!”
不曾想,胡封的声音比樊稠还要大,气势比他还要更盛,手指指得更加嚣张,喝斥道:“董卓已死,如今是骠骑将军主政,你口口声声董公董公,怎么,可是想拿董卓来压骠骑将军吗!”
此话一出,不光是樊稠和胡轸怒极反笑,华雄等人怒容显现,就是征东将军郭汜,还有骠骑将军李傕,也是脸色不善。
好歹董卓也曾是在座西凉诸将的统帅,哪怕如今董卓已死,天下人对董卓也是声讨不已,可他毕竟是众人的统帅,曾经的上司,哪容胡封如此不敬。
樊稠转身,再次看向李傕三人,怒极反笑道:“胡封如此猖狂,樊某前所未见……”
“小心!”
樊稠尚未说完,就听得有人惊呼出声,还没有意识过来,骤然听到身后一阵风响,后背如芒在背,就连寒毛都陡然竖起,正是感觉到危险临近。
可这里是骠骑将军府,众人都是西凉军大将,又哪里来的危险呢。
樊稠虽然如此想,可手底下的反应,只是稍稍凝滞,即恢复如常,丝毫不低,转身的同时,就欲抬腿跨过案桌,可就在他半跃于空中时,腰际骤然一痛,不由得长声惨呼,腰身一扭,成功跨过案桌,落在空地上。
刚刚转身,他就瞥见胡封手持利刃,尾随而来,一阵风般扑进他的怀中,利刃也扑哧一声,扎进他的胸膛。
自始至终,他都丝毫没想到,胡封竟然敢悍然动手,而入骠骑将军府时,众人携带的兵刃,都不许带入,那胡封手中的利刃,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只是樊稠心头这般念头刚刚泛起,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就连胸膛和腰际的剧痛,此刻都已似是感觉不到,只是缓慢地抬起头,盯着胡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已全然分辨不清这是谁,脸上的表情是什么。
轰!
随着胡封撒手,樊稠雄伟的身躯,颓然地往后仰头便倒,重重地砸在地上。此时厅堂中,是真正的一片死寂,所有人,全部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过了好半响,啪的一声大响,华雄木然转头,正看到骠骑将军李傕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心中一怔:“骠骑将军会如何处置胡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