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是吕布亲身前来,张燕震惊之余,想到吕布为今日,提早就开始做了准备,敬畏之中也就带着敬佩。
严格说起来,他也是大汉的臣子,曾被朝廷拜为黑山校尉,可是,如若这个官职能名至实归的话,他又何至于落到这般落魄的地步,一年四季都在为一众手下的那张嘴和肚皮犯愁。
不然,他也不会在兵势稍盛时,受到白波贼郭太的蛊惑,聚集所有兵力,寇略河内。
在吕布手上吃了个老大的亏,他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要不是有河内太守张扬的接济,他都不敢相信,如今这样的大雪封山时,大家伙还能怎样熬得过去。
转念之间,他脑中闪过这些前因后果,立时眉头大皱,朝左右一扫,喝道:“放下刀,不得对贵客无礼!”
而后,他踏前一步,对着吕布一揖到地,恭敬道:“黑山校尉张燕,拜见征北将军。”
大雪封山,不括信息的流通,吕布哈哈一下,上前伸出双手,扶起张燕,道:“洛阳已被李傕郭汜一把火烧了个精光,长安大乱,圣上驾崩于乱军之中,李傕郭汜亦授首,如今,弘农王已在晋阳登基,重掌大汉,吕某么,拥立有功,已是车骑将军了。”
车骑将军,就意味着吕布有开府的实权,虽然就算是以前的征北将军,吕布招揽贾诩、徐庶等人,也都是等同于开府,可有这个名号,与没有这个名号相比,还是要便利许多。
张燕再一愣,显是意识到,他在山中,消息闭塞,还不知晓大汉已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大变化。而由此更是想到,为何袁绍和刘岱都派人入山,原来也是因为这些变故。
可是,袁绍和刘岱的说客,对大汉这些大变化却避而不谈,明显就是欺他在山上消息不通。
双眼一闪间,张燕心中的恼怒,只是一闪而逝,旋即哈哈一笑,恭声道:“车骑将军请!”
张燕让的。却是上座,也就是他方才所坐的位置,从道理上来说,他这么做。正显示他颇谙为官之道。
如今吕布以拥立之功,迁为车骑将军,那也就等同于是张燕这个黑山校尉的顶头上司。可如吕布真个去坐了这个位置,于情理上,可就有些不妥。
吕布亦是哈哈一笑,谦逊道:“如今在下是客。如何可居上座,张校尉请。”
如此一阵寒暄,两人对彼此之间的定位,也都了然如胸。落座之后,吕布朝左右一扫,问道:“在座诸位,可都是……”
张燕会意,点头道:“是,车骑将军有何话,但说无妨。”
“好!”吕布赞道,“布此番前来。乃是奉圣令。就是不知张校尉接旨否?”
张燕眉头大皱,他哪里想得到,吕布一开口。就是如此开门见山,直接让他表态。
这个时候,他如说不,那就意味着拒绝朝廷的招安,从此以后,就是贼寇了,虽然可以投靠袁绍,可以投靠刘岱,但从本质上来说,投靠袁绍也好,投靠刘岱也好,与归顺朝廷,并没有什么两样。
如说是,他这个时候,还压根就不知道朝廷的好处是什么。
正在沉吟之际,张燕倏然而惊,想起来正是有了吕布透过张燕接济的粮草辎重,他才能在这么个大雪封山的时节,不虞粮草不继,既然吕布此前都能如此慷慨,那如今归顺于他和朝廷,好处势必差不到哪里去。
一念通,整个心念也就通了,张燕当即不再犹豫,长身而起,来到吕布身前跪下,朗声道:“臣,黑山校尉张燕,领旨!”
哗!
堂中众人立时哗然,张燕抬头左右一扫,目光中的狠厉,立时令众人噤声。
吕布暗暗点头,情知张燕这个贼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虽然他并未将黑山贼各部尽皆收拾得服服帖帖,但至少他在帐下这些人面前,威严甚著。
他的确是怀揣天子刘辩的圣旨,其中,拜黑山校尉张燕为平难中郎将,归车骑将军吕布所辖,一应帐下兵卒民众,皆听吕布调度。
吕布宣旨毕,张燕毫不迟疑,当即谢恩接旨,正式定下这个名分。
待再次坐定,吕布指向华雄,对张燕道:“来,既然如今同殿为臣,我来引介,这位乃是荡寇将军华雄。”
张燕再次吃了一惊,问道:“可是镇守虎牢关的华雄华将军?”
吕布带笑颔首:“正是。在座诸君呢,劳烦中郎将引介一二。”
张燕欣然领命,逐一为吕布和华雄引介,这些,都是黑山贼里的小股贼寇,整个黑山贼,虽然是一个整体的名称,可实际上,却是由很多相互并不统属的贼部所组成,可谓是成分复杂,张燕只是其中最大的一部,名义上的统领而已,实际上,并不如何遵从他的号令者,可不在少数。
至于这些人的名号,吕布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什么青牛角,于毒,黄龙,李大目之类,皆是取外号为号;也有张燕麾下的一些小帅,如刘石,孙轻,王当,杜长等等,皆是以名姓为号。
一阵闹闹哄哄下来,众人之间,立时就比刚开始要熟稔许多,尤其是张燕,想到从此以后,终于有了组织,有人来替他负责手下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就可以看得出来,是如释重负。
名分已定,张燕再次请吕布上座,这一次,吕布没有再推托,而是哈哈一笑,不客气地坐到张燕的位置上,在座诸人,此时都觉如此这般,才是正常的。
吕布缓缓一扫, 缓声道:“至于军中一应规矩,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