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岱关键时刻的沉吟,在一众部属看来,就显得颇为神秘莫测,没有人能想得到,他是因为事到临头因犹豫而沉吟。
就在这个关头,一个刘岱很熟悉的声音响起:“王上,属下以为,主攻徐州琅邪,王上轻率大军,在东郡伺机而动,要更为适宜些。”
“哦?”刘岱转向说话的长史刘景宏,道,“说下去。”
刘景宏起身,对着刘岱躬身一礼,侃侃而谈:“东郡,平原,毗邻冀州魏郡、清河和渤海郡,此处主攻,冀州袁绍势必因此而惊动,他只需遣一军,无论是自魏郡南下,胁迫东郡,还是自清河和渤海南下,相助平原刘备,都将令攻势受阻;可自泰山主攻徐州琅邪则不然,无人可出兵相阻。如若青州孔融应徐州陶谦所邀,兵出平原,以解琅邪的压力,主公亲率大军,自济北攻入平原,也就顺理成章,即便是冀州袁绍,对此也无话可说。”
刘景宏一口气说完,面不改色,可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敬佩之意,这么一番分析,可谓是条理清楚,无从辩驳。
就连曹操,也都多看了刘景宏几眼,此前,他一直对刘岱帐下的这位长史不甚在意,今日一见,方知还是对他轻视了些。
不过心底里,曹操却是宛如掀起了惊涛骇浪,盖因他所提议的两路大军虚实相济的计划,都是新近投入他帐下的谋士郭嘉所提,而郭嘉也提到。刘岱帐下如若有明白人,当会选自泰山为主攻。
理由,正与刘景宏所言一模一样。
不假思索间,曹操欠身对刘岱笑道:“刘长史之言。令操茅塞顿开,如此佳策,操附议。”
众人纷纷出声附议,刘岱也是觉得此策甚合他的心意,将他心里原本的担忧,都给一并解决了,当即拍板,就这么定。
可刘景宏并未坐回,而是对着刘岱再次一礼,道:“王上。属下以为。虽然自泰山主攻。可也有几事可虑。其一,出兵徐州琅邪的名分,莫如借泰山贼之名为宜。”
“嗯!”泰山太守应劭点头应道。“刘长史所言甚是,此事易尔,陶谦和孔融此前曾纵青州蛾贼,侵扰泰山,此番以泰山贼相报,也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众人轻声哄笑,刘景宏也不例外,对应劭点头示意后,转向刘岱,接着说:“其二。则是豫州袁术的反应,不得不虑,莫如王上遣使与袁术相约,共取徐州,属下以为,袁术必定对徐州的广陵、下邳、彭城垂涎欲得的。”
“可是如此一来……”
就在刘岱皱眉发问时,刘景宏适时出声,打断刘岱的话:“王上所图,实乃是青州,得徐州琅邪、东海两郡,足矣,此后,无论袁术如何打算,主公都该当先图河北才是。”
话音一落,厅堂中一片沉寂,谁都知道,刘岱想要图谋河北,就是要与冀州袁绍全面开战。
不过转念一想,刘景宏这么说,也很正常,一旦刘岱以兖州为根基,全据青州,以及徐州琅邪和东海两郡,袁绍只要解决掉幽州公孙瓒这个大麻烦,势必会尽起大军南下,争夺兖州和青州的控制权。
所以刘景宏这番话,只不过是将众人埋在心底里,不会说出来的话,提前将之说出来了而已。
还是曹操率先出声附议,刘岱有些摸不清头脑,闹不清曹操为何这次,会如此贴心地为他考虑。
关东群雄中,就数兖州牧刘岱的野心显露得最早,同时经营兖州的时间也比较长,一应出兵的准备工作,也大多完成,决议既下,只需几天的工夫,大军就逐一开拔,而泰山太守应劭,早在几天前,就已快马加鞭,赶回泰山郡,为出兵琅邪做最后的准备。
七月十六,中元节后的第二天,应劭悍然兴兵,攻入徐州琅邪,陶谦苦心经营的大本营,拥立的琅邪王驻驾所在。
应劭的大军一起,陶谦就紧急遣使前往青州北海,促孔融出兵相助,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袁术已遣麾下骑都尉孙坚,还有扬州牧陈温,自九江攻入广陵郡,而这还不止,袁术还遣大将张勋,率军自沛国攻入彭城,目标直指下邳。
相比于刘岱这个提议者,袁术对攻徐州的兴趣,要更浓厚许多,而攻入徐州的理由,却并不像泰山太守应劭那样,以泰山贼的名义,丝毫不加以掩饰。
如此赤裸裸而又强硬的姿态,令得获报后的刘岱即惊,且喜。
惊,是为袁术的肆无忌惮;喜,则是有袁术此举在前,即使今次对青、徐二州的军事行动,会招致天下非议,那也会尽数集中到袁术身上去。
青州牧孔融接到陶谦的急报,大为震怒,当即遣使赶往平原,促平原太守刘备出兵济北国,以夹攻泰山应劭。
不一日,信使日夜兼程,赶至平原,时值午后,秋日艳阳高挂,幕僚戏志才闻讯,不敢怠慢,遣人紧急将在校场操练兵马的主公刘备,还有大将关羽和张飞召回,共商要事,他自己则在太守府衙里,静坐以待,同时在那里盘思。
戏志才投入刘备帐下后,几次三番劝刘备择机取青州牧孔融而代之,最近的一次规劝,则是在获悉吕布在关中吃了个大亏的时候,那时,他还不知道吕布正在风陵渡聚集大军,意欲一举夺得关中,可他只是稍稍推演,即知关中此番事变,势将引起天下剧变。
只是,这一次的规劝,依旧被主公刘备婉拒。
戏志才无奈,主公刘备为人仁厚,这是他最大的优势,但也是他目前跳出困局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