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字带着淡淡的随意,使颜清岚心下更多了几分无措。
直到那微微上扬的,至少此时忘了。
不多时,二人已然走在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上,一人潇洒fēng_liú如六月柳,一人面覆薄冰似腊月雪。
虽是并肩前行,却愣是给作出了冰火两重天的场面。
“此处人多眼杂,夫人不回答我此前的问题?”楚黎晔似是非要试试水火能否交融。Ъ
“不如何,一时不慎罢了。”
虽说自我宽慰了几分,颜清岚仍忍不住辩解一二。
颜清岚本已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打算,楚黎晔却偃旗息鼓,迟迟未曾开口。
直到到了王府,颜清岚“此事可以就此翻篇”的美梦,就此破灭。
“虽说你我已是夫妻,可我从未同旁人那般亲近,还望夫人负责。”楚黎晔在颜清岚准备翻墙进王府时直把人拉近几步,望向颜清岚。
那模样,倒像是被抛弃的小娘子,不,小郎君。
至于如何负责,话本子里倒写过,无非是负心汉把娘子哄回来,千娇百宠。
一通胡思乱想下来,颜清岚已然回到悦竹殿,还是,被人千娇百宠抱回来的。
“你做什么,我都由着你,护着你。哪怕是下雨天的泥点子,我也不舍得你沾上半分。”
此时,窗外还十分应景地响了几声惊雷,似是在证明,方才有细雨落下。
天时地利,楚黎晔接着道:“这便是我的负责。至于夫人,只把我当成寻常人家的夫君可好?”
寻常人家的夫君?
男耕女织,整日里只管思虑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心上之人。
“你我皆知晓,我们不是寻常人家的人。”颜清岚收回心中些许向往,略带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失望,开口。
心上的牵绊多了,如何把十二分的注意放在复国之事上?
心上之人便是软肋,又如何把这软肋变成旁人不敢触及的逆鳞?
早已料到颜清岚的答复,楚黎晔也并未穷追不舍:至少颜清岚不再把他当作仇人,也越发有从前的样子。
对颜清岚,他定会负责到底。
“你打算如何处理赵文德?”楚黎晔直接将话题移开。
“他为何投向太后一党?”颜清岚不答反问。
“出身寒门,怀才不遇,便助太后除去我母族,自此青云直上。”楚黎晔平静地讲述母族被灭之事,就如,他在陈述旁人的不幸。
“关于赵文德的过去,倾陵阁还未详查,你以为此事应从何入手?”
“险中求胜,直接让他死在珠玉坊。”
色字头上一把刀,可惜无数男子偏要往刀下钻。
自入了珠玉坊,颜依雪便被老鸨捧成了头牌。未免得罪了赵文德,老鸨又帮颜依雪牵了和江泽第三子江允浩的红线。
那江允浩恨不得时时同颜依雪在一处,可偏偏赵文德总是坏他好事。
若不是老鸨劝着怕是早已冲入雅间,痛打赵文德多次了。
“一箭双雕。”颜清岚理清思绪后,勾唇露出有几分邪魅的笑容。
正如那美艳无比却带了满身刺的玫瑰。
深得楚黎晔之心。
珠玉坊乐声依旧醉人,也醉了寻欢作乐之人的心。
“赵老爷,前些日子是依雪对您不敬,今日依雪特备了酒菜向您赔罪。”还是琼玉馆的酒。
颜依雪着了身红衣,衬得肤如凝脂,眉心描的梅花更添了几分魅惑之感。
更何况美人还亲自斟酒,赵文德当即与颜依雪对饮佳酿。
几杯酒下肚,美人脸上染上了红晕,赵文德自是不愿放过醉卧温柔乡的机会。pδ
已至耳顺之年,赵文德可未是色中“老姜”。
强扭的瓜不甜,若是能得美人真心,赵文德也自是愿意待她好。纵使不能娶进府,赎了身,养作外室也是好的。
忍下心中恶心,颜依雪顺势将口中酒贴唇送入赵文德口中。
在珠玉坊多日,颜依雪对这些诱人之术也知晓一二,从前只道不堪,如今方觉,甚是好用。
饶是浪迹花丛数载的赵文德也似是被被摄了心魂,不舍放开美人香唇。
此后种种和当日在赵府柴房中情景相同,却又不同。
当日还有个奋不顾身的容忆安,拼死护她。
今日,却只有她一人不堪地勾引仇人,做了真正的青楼女子。
其实本来不必如此,可她偏想要赵文德在贪欢之后死在自己手上,左右,她也不打算活下去。
此夜,雅间之中一人好梦正酣,一人强忍恨意,彻夜不眠。
翌日一早,赵文德在颜依雪的服侍下起身,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在颜依雪唇上一吻。
“你既然想通了,我日后也会好生待你。”
“日后依雪也会尽心服侍老爷。”颜依雪将人送到门口,含羞道。
虽是贪好美色,赵文德也不曾忘了正事:皇后寿辰便是在今日,宫中设宴邀皇亲同庆。
尽兴之后,赵文德便回府备礼贺寿。
作为王爷,楚黎晔自然也受邀赴宴,用了早膳便携颜清岚和江语缘入宫。
王爷对王妃寸步不离,江妾妃又说要服侍王妃王妃,车夫无奈,只好备了府上最大的马车,三人同乘。
“王爷,看那纸鸢,从前嫔妾常和王爷一道放呢。”江语缘撩起帷帘,指了指街上的纸鸢,冲楚黎晔笑道。
“纸鸢还是不如神浴节的灯好看。”楚黎晔不分给江语缘和纸鸢一分目光,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