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本也是要受这一剑的。”方才颜清岚险些中剑的一幕犹在眼前,林间的阴森肃杀之感在楚黎晔心下无限放大,他只想尽快让颜清岚离开危险之地,“今日之事,我自有分寸,你留下只会让我们都陷于困境。”
一番话入耳,有见了急急赶来的暗卫,颜清岚心中清明大半,把楚黎晔安置在隐蔽之处,便随那暗卫从后方绕进陵园。
“不知如何称呼?”虽是不合时宜,颜清岚仍开口问身后影卫。于理她应当顾全大局,独自离开;但于情,她仍是放不下楚黎晔。
“唤我柳义便可。”
“柳兄,我自行离开便可,你去照顾王爷吧。”
见颜清岚已然自入口而下,柳义急忙步入地道,关了机关,跟上自家王爷亲自命他护送的人,“这位,小公子,不必担心,有人会接应王爷。”
静默了半晌后,自知口才不佳的柳义索性直言:“公子,这地道只王爷一人知晓,如今却让我护送你从此离开,可见是十分信任您的,当然,也信我,您就不能也信我们一些,且放宽心?再说,我们王爷文武双全,自然会平安无事。”
“是我过于执拗了。”
此时,“文武双全”的奕王殿下终于等来了禁军统领严韧安,奄奄一息,几欲晕厥。
“臣救驾来迟,望王爷恕罪。”安排好追捕刺客,搜查陵园等诸项事宜后,严韧安策马追上楚黎晔乘坐的马车,向车上的王爷请罪。
无妨,还要多谢严大人救命之恩。楚黎晔斜倚在车上,闭目敷衍,语气却是十分温润,又饱含感激。
当日江语缘的事终究是被太后怀疑,甚至顺着江语缘父母的去向查到了倾陵阁。
若是毫无准备,不仅倾陵阁,就连他一心护着的颜清岚也难逃一劫,楚黎晔着实不敢深想。
当日颜清岚吃下糕点,嘴角沁出鲜血之时,他只觉心上万蚁齐噬,要生生把他刚结痂的心生生撕碎,恨不得绕过这么些阴诡谋划,直接把太后碎尸万段。
如今虚惊刚过,太后手下的人又险些伤了颜清岚,他定不会放过太后和江家。
浑浑噩噩地乱想一路,楚黎晔最终被安置在鸿雅殿,楚明渊特意谴太医来为他诊治。
从前歇在宫里时,他便住在这鸿雅殿。如今,内殿陈设如旧,连熏香都仍用了他惯用的安神香,太医离开后,他便被痛意和未消的恨意拖入无休止的梦乡。
熟悉的噩梦终于换了花样,惨死在他面前的成了颜清岚,红衣灼灼,眼角含笑。
“阿晔,好好活着。”
从梦中惊醒后,楚黎晔再无睡意,只怔怔地望着浅色纱帐,试图抹掉眼前刺目的鲜红。
清岚,应该安然离开了吧。
习惯夜半惊醒,后半夜倒也不难熬,身为混吃等死的伤患王爷,楚黎晔格外称职地闭目养神直到日上三竿。
因为忙于政务,楚明渊接近午膳十分才得空前往鸿雅轩看望自己卧病在床的幼弟,同至的还有陆乙。
走了一套“象征性”的礼节后,楚明渊终于步入正题:“此次是朕考虑不周,后日早朝当然一并还你公道。”
考虑不周?只怕是考虑得太多。
对这千疮百孔的兄弟情没什么执着之意,楚黎晔只被“后日早朝”四字愉悦。
“皇兄言重,臣弟虽然无权无势,但查了这么多年,还是认得太后手下暗卫的青蛟刺青”楚黎晔在把棋子拨下棋盘,以手蘸了些茶水,缓缓地画出青蛟图腾,“臣弟虽愚钝,但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自然不会怪罪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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