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忠和丁勇几人都是在走投无路之时蒙楚黎晔相助,后来便效忠于楚黎晔,成为楚黎晔手下暗卫的大小首领。
楚黎晔自言受惠于百姓,他们则是受惠于楚黎晔,自然不会在此时离开。
接连起身后,几人几乎齐声道:“殿下,我等和一众影卫定然不会离开,誓死效忠,绝非戏言。”
“誓死效忠,绝无怨言”之语楚黎晔从每一个自愿加入暗卫的口中听过,先前只当作是他们为表忠心所说的话,没想到竟是托命之诺。
但此时不是感动之时,楚黎晔也从没有正经向属下表示过感谢之意,便又转了话头:“现在能赶往上京的暗卫共五百余人,好生部署一番,尚能抵御一二。”筆趣庫
属下以命效忠,他自然要负起责任,尽力减少伤亡。
“一切听凭殿下调遣。”
简单安排之后,柳忠几人便分别离开,偌大的奕王府仅余楚黎晔一人。
独自穿过竹林之时,随风而起的“沙沙”声传入耳中,再加上那抬眼可见的月下屋檐,楚黎晔仿若又回到那日饮酒吹笛的欢愉时光,不过数日,恍如隔世。
走进悦竹轩时,楚黎晔见那原本半开的窗子已然全部打开,心中却全无戒备之意,反而像在久旱之地听到几声惊雷响起那般,难掩期待却又心怀忐忑。上次,载着颜清岚来信的白鸽便是从那窗子闯入的。
推门进入殿中后,楚黎晔快步走入上次挑灯的书案,只见书案上正卧着一只圆滚滚的白鸽,除去一只腿上多出的小木匣,便同上次那只一模一样。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白鸽也并无起身的打算,只微微侧身,同逐渐走近的人再次四目相对。
许是二人的眼神交流起了作用,楚黎晔在白鸽的配合下轻松地分别取下白鸽两腿上的小木匣和信筒。
“竟是装了火药的机关,”楚黎晔捣鼓了那小木匣几下,似是自语又似是同白鸽说道。
任务完成后,那白鸽像是终于休息好了,扑棱着翅膀从书案上飞起,又围绕楚黎晔转了一圈当作道别,便头也不回地飞离悦竹轩。
“辛苦了”楚黎晔凝视着手中的书信,轻声道,把那白鸽长途跋涉送信的苦劳和功劳彻底抛诸脑后。
“上京将乱,为防王爷不守诺言,特在三日后于夫家陵园静待君至。”
信上寥寥数语织如同天罗地网,将楚黎晔的心牢牢困在其中,也使他那份看淡生死的释然溃不成军。
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极其认真地把“三十日除去四日还余二十六日”在心里算了几遍,甚至还抱着些自己将天数少算了的期待。
确定那天数并未少算后,楚黎晔恨不得此时便直奔穆家陵园,以争取多和颜清岚共处一些时候。
但胸口处仍未消去的痛意和方才定下的布兵之策,都在告诉他:前去赴约只会给颜清岚带去烦扰。与其让她再次经历生离死别之苦,倒不如就此放手,也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冲动和理智斗争许久,终是败下阵来。
窗外夜色渐浓,却没能把他淹入梦乡,同样无眠的,还有在重重监视下的江泽。
把昨日太后宫里的场景原原本本地禀报给江泽后,趁着夜色潜入江府的李忠继续说道:“以上皆算作投名状,太后有十足的诚意助您成Ъ
“本相自然信得过太后,只是这无事献殷勤,着实有些让人不解。”
从前他只一心想保住江家几代荣耀,虽涉党争却从无谋反之意。眼见太后与楚明渊大有要斗得你死我活之势,便派人告诫太后,也表明要撇清关系。
虽说当日派去那人向他回禀太后并无怒意,他却不相信太后真的心无芥蒂。因此尽管太后如今这般倾力相助,频频示好,他也仍有疑虑:太后究竟所求为何?
早已料到江泽会有此一问,李忠直言作答:“太后所求,便是大梁江山不再姓楚。丞相大人是太后的兄长,自然知道当年先帝和太后的,纠葛。”
听到“先帝”之时,江泽不由微怔:他只当太后这么多年是为求权,却不想她竟是为了当年的男女之请。
“是我多虑了,转告太后,必如她所愿。”
他决意夺权,一半是因为楚明渊的赶尽杀绝,另一半则是为了替江允浩报仇。不管江允浩死于谁手,都是与楚明渊令大理寺一直扣押江允浩脱不了干系,杀子之仇,他定要从楚明渊和大理寺身上讨回来。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我或许该感谢楚明渊和楚黎晔让我在如今这年岁重拾壮志。”
李忠走后,江泽独自走到江氏祠堂,望着江允浩的牌位,低声自语道。此夜,休整好的军队从安城宿城分头出发,分两路向上京进军,行经荒野林间时,只惊起林间倦鸟,未曾扰乱满城清梦。
得到从宁都和桐城来的密报,庆幸早已除去“极有威胁”的皇弟,楚明渊此时正安枕于寝殿,自然也无从知晓真正的叛军正朝上京袭来。筆趣庫
另一边,放出白鸽后,颜清岚便把自己锁在屋内,只留燕云和上京两地的地图在桌上。
把早已熟记于心的地图又仔细研究一番后,颜清岚悬着的心渐渐放松了些,照那般安排一番后,即便她不能及时回到燕云,应不会影响大局。
这是她自亡国后头一次“动而后谋”,也带给她些许甩开桎梏的快感。
与其说是改变,不如说是回归本相。燕云未亡之时,她从宫外独自重返燕云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