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安走到湖边,远远地便看到老爷子戴着鸭舌帽穿着纯白休闲的短袖中分裤,坐在湖边码头的一顶大太阳伞下钓鱼。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大英武的黑色西装男子,那个人是跟随老爷子多年的秘书,叫马乔。

清安在原地调整了一下表情,微微勾起唇角,面带微笑地走过去。走近码头的时候她放缓步伐,尽量不弄出太大动静以免惊动水中的鱼,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老爷子身后与马乔并排站好。

马乔淡淡地转头瞥了她一眼,目无表情,清安随即对他和善地笑了笑。然而对方毫无表示,回过头继续全神贯注地盯着老爷子。

马乔这个人,与其说是老爷子的秘书,不如说他十项全能,拉出去能打能看还能当保姆,不过他的性子相当冷漠,对外人疏离甚至可以说很抗拒陌生人靠近他。他能让清安站在他身边,甚至能转过头看她一眼,其实已经是非常友好的表示了。

清安抬起下巴,眯着眼睛看蔚蓝如洗的天空。不知怎么的,这一刻胸中忽然涌现出无数过往的回忆,而这些回忆都是关于薛然的,然后产生一种莫名温暖恬静的感觉在全身流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思绪,然后不动声色地倒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思绪。

无论如何,待会她必须和老爷子说清楚,她不能嫁给薛源,而且,她要调查薛然的真正死因,如果他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谋杀,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为薛然讨回公道!

她站了十来分钟,老爷子的鱼漂忽然有了动静,所有人顿时眼前一亮,清安莫名产生了些许的紧张的情绪。

但老爷子的相当有经验,不慌不忙的遛着鱼,慢慢的摇着线轴,和鱼较着力,当鱼到了附近水里,老爷子右手拿着鱼竿,左手拿起身边的鱼抄缓缓递到鱼的下方,迅速将鱼抄起。然后他放下鱼竿,右手抓着鱼,左手快速地去掉鱼钩,把鱼丢进身边的装有半桶清水的蓝色塑料桶里。清安静静地看着老爷子收钓的整个过程,在收鱼的一刹那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后老爷子转过头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我就说清安是福星,你看你一来鱼儿就上钩!不像马乔,他一站在我身后周围的气温都降了好几度,鱼儿早被他吓跑了!”

马乔有些不自然:“……”

清安忍俊不禁,向前一步,蹲在老爷子跟前说:“哪里,这明明是您技术精湛的结果,您这样说不是给我戴高帽吗?”说着回头瞟了马乔一眼,然后转头对老爷子颇有几分揶揄道,“您别看马乔有点闷,可圈子里不知有多少女孩对他芳心暗许呢,连人都吸引了一大票,何况是鱼呢!”

老爷子哈哈大笑,拉着清安一道站起,慢慢地往别墅走。

马乔则面无表情地蹲下来收拾残局。

清安挽着老爷子的手臂笑意吟吟地往回走,道:“老爷子,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有什么就直说,”老人的心情心情愉悦,“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清安有些犹豫:“我想……我觉得我和薛源……”

“孩子,”老爷子忽然打断她,他转过头盯着她,脸上仍然一副和蔼的表情,然而目光在那一瞬锋锐得宛如一只猎鹰,“男人么,年轻的时候收不住性子在外边玩玩很正常,何况薛源还是个有权有钱的男人。但无论这个男人在外边有多乱有多胡闹,他毕竟还是要组建一个家庭的,而且,外边那些女人又怎么能跟你比,他迟早有一天,会把心思全放在家庭和事业上。”

清安哑口无言,老爷子好像完全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一句一字,把她原本想说的话都堵回去!此刻的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她要悔婚!

而且,看样子,老爷子分明就是知道薛源在外边乱七八糟的关系——原来全世界都知道薛源的事情也只有她愚蠢地被蒙在鼓里!

老爷子静静地盯着清安脸上情绪的变化,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想起昨天晚上薛沉铭在书房跟他说的话,薛沉铭说,那件事如果让许清安知道,将来已经嫁给薛源的她要如何自处?她会崩溃的!

仔细想想,他这几年的确想让她当薛家媳妇想疯了才默许薛源追求清安甚至两人订婚。然而,有某些事情的确横亘在他们之间,宛如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把他们炸得粉身碎骨!

于是他语重心长道:“清安,这种事不是说后悔就能后悔的,你要想想你的声誉,想想薛家和许家的颜面。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就成了一种趋势,大势要你往这边走,即使你知道这边的路不对也必须走下去,懂么?”

清安的脸色一变,不由露出绝望和灰败的神情。

两天前她的父亲和她说了同样的话。她、她能够理解,因为薛许两家联姻,是所有人期待的!这两个家族会因为她和薛源的结合关系更加紧密,其中产生的巨大收益,给所有人带来的好处,别人怎么可能容许她破坏这些到手的利益?!

当然,如果当初她不同意薛源的求婚也罢,但既然连订婚宴都要开始了,她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老爷子,可是、可是……”清安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在强势的命运面前个人渺小而无力的感觉。她甚至在那一瞬间明白被捉奸的时候薛源为什么可以那么有恃无恐,甚至在之后的几天连个电话都懒得打给她!因为他根本不怕她悔婚,因为他们必须顺着所有人的完成这场婚礼!

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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