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听印常青说到这里,在座之中不知情的都是吃了一惊,心里难免打了个问号,印银桂到底是个急性子,所以问了出来。
印常青望了印银桂一眼,并不作答,而是继续说:“高人出手相当老辣,如果这个高人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帮屈楚生翻案,这不是问题,因为案件办错了还可以纠正。但如果高人盯上的是人,盯上了我,企图通过整我而达到整余院长的目的,这就是个问题。但这也不是最大的问题,如果,我说是如果,如果高人盯上的是李书记,而整本律师也好,整余院长也罢,都只是个虚晃一枪,这就真的是个问题。高人如果阴谋得逞,那临港的政法队伍,包括临港两级法院,可能都要被他戳成个稀巴烂。李书记位高权重,即使没有正面树敌,也有可能侧面树敌,所以,本律师把大家召集来,就是要商量如何找出这个高人,控制他,搞定他,以化解这场危机,将矛盾消灭在初始阶段。”
余水清见印常青毫不避讳地提到余小平的房子与车子,才知道这两样事在整个亲戚圈中早就不是秘密,单单只瞒着他一人。印常青此言一出,他感觉到很伤自尊,仿佛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痛。想到印常青本想帮自己,结果不仅害苦了自己,还要害得亲戚们为自己会诊,了难,他更加感到抱愧,所以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闷烟,害得烟瘾大的李松青也受不了,时不时地用手去挥。
余水清何以如此自尊而敏感?原来六青之中,要论经济条件,李书记打个喷嚏患个感冒就是他余水清一年半载的工资。印常青办件哪怕是最不起眼的案子,也是他一个月的工资。肖国清管的是穿皮鞋的,而且还在皇城大酒店入着干股。姚永清级别与他一样,但人家到底是一把手,吃公安饭的,上管天下管地,无处不是实权,管的是要害,单是和矿老板打几把业务牌一样的进项都是他望尘莫及的。姚和清与他一样,虽然也是个基层司法局的副职,但和清比他有钻劲,也能卖点书拉点小赞助。只有他余水清,守着几个死工资吃饭,而且他一向都是以穷且硬的自我感觉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苦苦地把自尊当钱守着。
李松青虽然不是办案出身,对办案只是初通,但毕竟是人聪明,一听就知道印常青通过三场官司已经把屈楚生的四十亩地变成了一张纸,而钱现在还在永丰布料厂马波的账上,实际上的控制人却是新凤服装厂的张建军。印常青不过是服装厂与布料厂的法律顾问,他虽然没有明说自己能从这个案子中捞到多少好处,但一听也就明白他之所以把张建军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不会是平白无故,很显然,他就是这三起案件的总设计师。现在的问题是,对手突然也找了一个设计师,一下子就设计了两起案件,这两起案件即将打败印常青设计的三起案件。至于印常青何以把这件事和自己扯上关系?他不可能不懂。因为对于这个惯使心计的舅哥,他不是第一次领教。舅哥之所以危言耸听,无非是打自己旗子,以此把大家绑在一辆战车上,让大家为他会冲锋陷阵。
要是往常,舅哥虽然说得如此严重,他也不会当回事。但此时,舅哥的这句话正好点醒了他,他才突然把赛丽丽的那单蹊跷的生意以及那个神秘的业务员与印常青口中的高人联系起来。难道这个高人就是那个神秘的业务员赵班?联想到什么武祖长取余水清证据的套路,李松青心中一惊:这个高人很可能已经用同样的手段秘密调查了宝丽公司。因为宝丽公司虽然挂名是个电子公司,其实并不经营业务。赛丽丽先前在电话中说有个叫赵班的业务员不怎么相中了宝丽公司,想做宽带放大器的业务。赛丽丽想试试自己经商的能耐,与对方签订了合同,谁知合同签订后这个赵班却没有再联系了。因为赛丽丽是事后汇报,所以他还在电话中批评了她。如今想来,赛丽丽独居在京都东a区的一套高档公寓,公司的地址也就是她的住处,赵班是怎么找到宝丽公司的?这个赵班为什么签订了合同又不做生意?这确实事有蹊跷。所以此刻听舅哥说完这番话,他的心里有了底,看来秘密调查宝丽公司的绝非印常青所为,而这个印常青口中的什么高人一定就是假冒业务员的赵班。但因赛丽丽也好,宝丽公司也罢,对在座的亲戚都是个秘密,所以他也不好扯出赵班来。他也知道舅哥之所以扯上他,无非是想让他先定个调,以引起大家的重视。但他一来领导当成习惯了,即使在这种亲戚聚会的场合,他也不会忘记自己领导的身份,所以不会抢先发言。
肖国清和姚永清都是办案子出身,听印常青说个开头,基本上也就知道了结尾,两人更知道,印常青之所以扯上李松青,无非是想引起李松青的重视,怕李松青对这件事袖手旁观。什么高人无缘无故就盯上了李松青,这不是扯淡吗?当然,如果临港的政法队伍出了大问题,作为临港政法部门的首长,这对李松青不可能没有影响。两人如此一想,才知道印常青这个话又并非危言耸听,而是相当具有鼓动性,李松青还不能看冷。
听了印常青的发言,余水清不可能不懂印常青扯上李松青的意思,因为他与李松青的关系到底隔了一层,所以他一时也猜不出李松青会是什么反应,所以只得按计划端出和印常青两人商量好了的应对方案,以投石问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