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争,我啊,只能和你比比看谁会先死了,两把老骨头,看看谁先入土也是一种较量……”
蝮蛇的一生,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或许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人可以评价吧,但是恰恰就是他自己也没有评价的权利,突然,回忆就好像是走马灯一样开始旋转。
……
“攻下稻叶山城!流放土歧氏,从现在开始美浓就是我们斋藤手下的领土了!这一片最为丰饶的土地,就让我斋藤道三来占据吧!”
……
“哦,朝仓和织田一起来攻啊,那不要怕,就算是一万大军的话,只要我们紧紧依靠稻叶山城就不会有问题,等到他们联军一旦露出了破绽,那么战局就完全在我们的掌握当中了。至于那个叫做尾张之虎的织田信秀嘛,哼哼,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有什么能耐!”
……
“义龙……我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是我斋藤道三的儿子,不是土歧家的种啊,这一点,不是已经深刻的在你血脉里流传了么!”
……
“归蝶,这次啊……留在了尾张就不要回来了,对于你哥哥的野心,我已经很清楚了,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以后一定要好好过知道么?”
……
“光秀……快走啊,不要陪我这把老骨头葬在长良川旁了……”
一个武将的一生,究竟要背负多少杀戮和罪名才能让别人记住的名字呢?没人清楚,但是蝮蛇突然就觉得,往事当中那些细节和点点滴滴不断的涌出,使得他的回忆逐渐开始清晰——被他所杀死的人,被他所陷害的人,忠于他的人,背叛他的人一个个都出现在了眼前,而自己此刻,却好像已经摆脱了现在的老态,而是恢复了当年那种使着大枪在马上搏杀的英姿。依稀的还记得,当初自己还是那个策马扬鞭,年轻英俊的武士,野心勃勃,充满着梦想,以及一颗想要平定乱世的决心,从京都,到美浓,一直一直……
“喂,信秀啊,我想到了一句佳句啊,帮我记下来吧。”睁开了眼睛,就好像是刚刚睡醒那样,道三发出了他人生当中的最后一个请求。
“好了,我纸笔可是准备好了呢,我啊,可不像你,字画什么的,都还很清楚啊,道三。”蘸了蘸墨水,有些感到不对的信秀也没有过多的絮语,便已经准备好了记录。“那,说吧。”
“是时候走了呢,在地狱当中等着我这条蝮蛇的人,大概不在少数呢。”
“真是的……这算什么?辞世诗么?没想到你这家伙的辞世诗一点文化都没有。那么直白可真不像是你的风格啊,道三。”吹了吹智商的墨迹,信秀好像是对于自己的笔墨还算是满意一样,“那,来看看吧。”
“喂?蝮蛇你这家伙倒是来看看啊,真是的,给你写好了连看都不看么?”
“哈,这下可好,还摆架子不理我了么?那这局将棋可算是我赢了哦?”
“喂,蝮蛇?你说句话啊,已经老到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么?喂喂,说句话啊!”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的信秀,慢慢的把手放在了自己一生敌手的鼻子底下,好像是想要确认什么的样子,哆哆嗦嗦的伸了过去,紧接着——等待他的是已经不存在了的鼻息。
“真是的呐,还说什么赢不赢的,刚说好自己就先输了,这种事情,还真是一点都不像蝮蛇你的风格。”
对于死亡这种事情,信秀也早就看开了吧,每一个杀人者,都是有了被杀的觉悟之后才会拿起刀的,但是如此的看着自己的一生宿敌以及挚友的死,对于信秀来说,还是有一点点别样的感觉的。
“老家伙呐……你那么一走,光秀肯定会很伤心的吧,还有浓姬,你这家伙,还真是挺无情的,不过说真的,我为什么也会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呢,没有人作对的话,怎么可能凸显出我尾张之虎的勇猛。”
往往最了解一个人的,恰恰是这个人的敌人,不管是杨威利和莱因哈特,言峰绮丽和卫宫切嗣,还是川中岛的龙虎莫不是如此吧,一时瑜亮却又因为自己的立场关系各为其主,到最后却发现曾经磨刀霍霍欲除之后快的家伙,却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之一。忍着单单的惆怅,信秀站起身来,拿着那张辞世词,想要走出门去叫小姓,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刚刚站起身来的同时,一股剧痛就从头部开始蔓延开来。
“真是的……蝮蛇啊……看来我们的胜负,要下辈子才能够分清了。”
似乎是带有对于人世的留念吧,不过更多的,应该还是对于自己女儿的想念。继美浓之蝮之后,尾张之虎也倒下了,古渡城的同一间茶室里,这对老冤家一辈子的胜负还是没有结果。
“不过道三呐,我想我们也可以安心了。”
“是啊,还有那个小子不是么?”
“嗯,比起我们这两个失败的大人,那个家伙啊……不会变的和我们一样的。”
“所以,下辈子再见。”
“嗯,那就下辈子再战。”
……
热田神宫当中,身穿着白色丧父的光秀还是怀抱着自己的儿女,穹和悠似乎也是懂事的孩子,只是安静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