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臻向来是不爱主动和自己大一辈的人聊天,但同龄人却是亲如兄弟姐妹,遂搭讪说:“护士小姐,看你这么年轻,是刚毕业不久吧?”
护士扫了一眼柳臻,看出他一脸的学生说:“对呀。”
柳臻想她大学生到这个偏僻的地方上班,估计应该不是本科毕业生,但还是问:“那你在哪所学校毕业的?”
护士脱口而出说:“xx医科大学。”
柳臻吃了一惊说:“那大学可是一本啊!那你怎么还到这儿上班啊?”
护士纠正说:“是二本,不是哪所学校叫大学的都是一本。”
“那二本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吧?”
护士虽然脸上无光,但还是承认说:“没办法的事,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即失业,我一毕业能找到这个工作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再说,这儿是我的家乡,又是农村,生活压力较轻,等过几年,再慢慢地升就是了。”
柳臻听了怎么都觉得悲壮,一个二本的毕业生居然还得要回老家,那考不上二本岂不是种地了。虽然什么zfu大力资助农民,可毕竟农村的卫生、教育等各个方面的条件都比不过城市,想在城市安家落户显然成为农村大学生的最低要求。
这个关于未来的话题太过沉重,柳臻转移话题说:“对了!我们这儿有没有猪流感的感染者?”
护士闲来没事,而且毕业之后,和自己的大学同学分道扬镳,已经很久没和学生面对面聊天了,就一高兴,便和他聊了起来,说:“有是有,而且还死了人呢。”
柳臻说:“不会吧,新闻没说死人啊。”
护士环顾四周,小声地说:“那是医院不愿意上报,再说,人死的原因有很多种,死者家属哪里知道是猪流感惹的祸啊。”
聊了一阵,柳臻突然之间有种想上厕所的冲动,只好和护士说一声,用手举高吊水瓶,小心翼翼地穿过依靠墙壁零散四周的病人。
路上,一个妇女拿着几张单子站在大院里,对着旁边的一个男人愁眉苦脸地说:“孩子他爹,给咱爸治病的单子都在这儿,你数数,大约要十万的医药费。你说这不是要咱们全家的命吗?”
那个男的说:“农村医疗费国家可以报销80。”
那妇女说:“报去80那也要八千呢。这算什么事嘛!不就是给咱爸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吗?就这样花钱,咱爸的病还是没点起se。这要是搁以前,哪会要这么多!”
男的不耐烦了,说:“你也说是搁以前,搁以前能一样吗?搁以前当个医生有那么吃香吗?这是没办法的事嘛,zfu替咱们老百姓报销医疗费,医院这方面当然就会狮子大开口,反正对他们来说,花的是国家的钱。这国家的钱不还是我们的吗?咱们这样犯愁,比咱们愁的在农村那可是比比皆是,你愁有个鸟用!”
妇女可怜巴巴地说:“这不是可怜咱们的血汗钱就这样白白给别人了?”
那男人说:“医院要是能治好俺爹的病,这点钱算个屁用!”
刚一说完,一个护士跑了过来,脸se漠然地说:“你是202床患者的家属吗?”
那男人以为护士要提钱的事,忙说:“是啊!这医药费等俺爹病好了,一并交给你们。”
那护士“哦”了一声,说:“不用等了,你爹刚才脑溢血病发已经死了,现在就可以付钱抬你爹走人了!”说完,抬脚就走。
刚才那男人愣在原地,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那妇人倒是清楚,立马伏地嚎啕大哭,喊声整天动地,口中唱着民间小调,俗称哭丧:“爹爹啊!你死得好冤啊!你没好好享福,就说走就走啦!爹爹啊!你死得好狠心啊!你没让俺尽孝,就离俺而去啦!爹爹啊!你死得好自在啊!你不用受那病苦,泉下你就清闲啦!……”
这次柳臻打了四次点滴,上厕所就上了四次,其中一次还是因为拉肚子。打完点滴,可能是药物的作用,他总觉得四肢无力,回到家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起来,这一睡直睡到傍晚。
特注:s市和h市只是代称。但因为之后会多次提到这两个市,所以不得已在这儿事先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