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国境内的一条山道上,
两匹马疾驰而过,腾起了一阵阵的尘土。
马上的两个人皆是一袭青衫,简单却不失风韵,只是一路的奔波,仍然让他们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这两人,正是秦阮昕和云岩。
他们从束城离开之后,为了避开顾骋的人,绕过东城,从西借道,再从卓城去往楚国。
云岩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秦阮昕也是很快便赞同的,这样虽然会远上几分,但也耽误不了太多的功夫。况且翊云宫为了作幌子,伪造了她的踪迹在东城出现。
若是顾骋的人在东城防备,那才是真正地会耽误行程。
况且,她也不知为何,一听到卓城这两个字时,心中便是狠狠地疙瘩了一下。
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她和楚君亦虽然不是在卓城初识,可是却也算得上是在卓城的时候,才真正认识了对方。
她是在那时才知道他叫楚君亦,才知道这么一个巍然翘楚的君子,和这么一个如名字一般仙人气质的男子,却有着一种难以治愈的怪病。
她和如安一起救了他,而他,也撑着仅有的力气,将自己从那刺杀男子手中的剑下救了下来。
在医馆里头,他和她也是第一次被人误认为是夫妻。
在那间北五客栈中,她更是第一次发现,他也有如此凌厉果断的一面。
即便是关乎自己性命的药物,却也是如此地有原则不会强取豪夺。
那个时候,她也是第一次,对他,心生敬佩。
一晃,从那时候起,已经近四年的时间了。
时间当真如白驹过隙。白云苍狗。
而很多事情,就在这一点一点的时间之中慢慢地改变着。
那个时候的她,从来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同自己八竿子也打不到的人,却如此纠纠缠缠地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路。敌对双方打过仗,却又还坐过他的喜轿,更是一起闯了逸林又闯了翊云宫。
她更是从未想过,四年后的自己,那么些风风雨雨的下来,心中唯一留下的。却只有他了。
秦阮昕想着,从前的那些回忆便全数地涌入了她的脑海之中。她手上的马鞭更是重了一分,速度也快了起来。他们从束城出来,秦阮昕便让其他翊云宫的人回去,只留着云岩在自己身边。
几日过去,卓城虽然还有些距离,但到底是越来越近了。
很快。他们便已经到了下一个小镇上,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秦阮昕两人牵着马穿过镇子的街道,已经是晌午时分,行了这么多路程,不论是人或马。也都该休息会了。
云岩指了指前边不远的一个饭馆,对身旁的秦阮昕说道:“主子,先去前边吃点东西休息下吧。我看这马也累了,禁不得一直跑下去。”
只是,他话音落罢,身旁的秦阮昕却一直没有回话,步伐也停了下来。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前面。
云岩也停了脚步,拉住手中的缰绳。心中很是不解。前头并没有什么故人,不过只是来来往往的镇上的百姓。
虽是小镇,两边的摊贩却也是不少,一阵一阵地吆喝着。
云岩顺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只见秦阮昕一直看着前头的那家饭馆,“翠华楼”,再简单不过的一个乡镇上的饭馆,可是她的眸中,却是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这些摊贩,人群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这个饭馆也不过是普普通通,可是对于秦阮昕来说,却是对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义。
四年前,他们便是在这个地方第一次相遇。
如今四年兜兜转转,她居然又回到了这里。
乡镇里头的变化总是比不得城中,四年时间过去,这饭馆也只不过稍稍重新装饰过了门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名字她也是一直记得,还有这条街,这片景,她更是从未忘过。
秦阮昕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里头揪紧了一般的难受,抬脚便往前走去。
云岩也没有说话,跟着她走上前去。
饭馆的小二见着他们过去,急急地就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笑意,话中恭敬地说着早已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话:“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秦阮昕没有回话,只是松了马绳,径直走了进去,身后的云岩也将手中的马绳递给了小二说道:“打尖,再将这两匹马牵去喂些草料。”
“得勒,客官里头请。”小二听着,忙招呼一旁的伙计牵了马去,迎着云岩便走了进去。
秦阮昕已经先行走到窗子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饭馆里头的人算不得多,仍然有几个空位子,而四年前她坐过的这一处,也是空着。
秦阮昕静静地坐着,心里头却是惊涛骇浪一般地汹涌澎湃,同样的饭馆,同样的位置,只是旁边的一桌,却不再是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子,而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他们的儿子,一家和和谐谐地吃着饭。
云岩也走了过来,在秦阮昕左侧坐了下来,小二迎了上前,取下肩上的抹布,好生地擦了几下桌子,利索地问道:“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云岩见秦阮昕没有说话,便开口对小二说道:“你自己捉摸着,上三个小菜,一壶清茶便好。”
小二听着他的话,仍旧是躬着身子,想了想,便对着云岩报了三个店里的菜名,云岩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个了。”
“得勒。”小二又咧开嘴笑了起来,这样好伺候的客人他自然是喜欢,当即将抹布又担回到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