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那天是黄濑从他为了青峰而租住的公寓里搬出来的日子。而霜月是唯一一个来帮黄濑搬家的朋友。
这绝对不是说黄濑没人缘,连肯帮他搬家的人都没有。事实上在知道黄濑要搬家之后,不仅笠松、森山、小堀还有中村这些黄濑高中时要好的前辈要来帮忙,就连火神、黑子,还有口不对心的傲娇大王绿间和绿间的恋人高尾都准备来帮忙。但包括黑子在内的所有人的帮忙都被黄濑婉言谢绝了。
谢绝的理由黄濑没有说,但霜月多少能够猜到:黄濑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和青峰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尤其特别是那些认识青峰的人。
黄濑不想被人臆测他的生活,不想被人想象他和青峰两人在一起或是不在一起了的样子霜月可以理解。但霜月想,黄濑这种不想让人臆测想象、更不想让人谈及什么的想法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解读为对青峰的独占欲。
(因为即使分开了、不在一起了,也不代表黄濑君就不喜欢那个人了。)
就是因为还喜欢,就是因为还在乎,就是因为还有感情残存;所以才会因为青峰的名字感觉到痛楚,所以青峰才会是黄濑不愿提及、不愿想起的“禁忌”。
(我是镇定剂。)
是特殊时期使用的特殊药物。
然后现在黄濑之所以对自己如此依赖就是因为黄濑正用自己来戒断失去篮球还有被青峰扔下后产生的抑郁、焦虑还有痛苦。
(换而言之,被需要的并不是我。)
对黄濑来说重要的不是“苍崎霜月”,是作为“镇定剂”来存在的“班长”。
(……我不会会错意的。)
作为“镇定剂”的责任与义务霜月会好好的履行。霜月不会把自己放在“镇定剂”以上的位置,也不会把自己贬低到“镇定剂”以下。
直到这一刻——
“班长,我现在、”
有清爽的风缓缓地吹过,扬起了白色衬衣的领口与衣角,亦拨乱了黄濑那像是被阳光织成的金色短发。
长睫以好看的弧度翘起,笑弯了眼的黄濑道:“很开心。”
“有班长在我的身边,真的是太好了。”
风大了一些,吹得霜月的身体有些发凉。望着黄濑把自己送给他的盆栽抱上租来的小货车,眼前不断回放着黄濑刚才那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霜月愣在了原地。
(……“开、心”吗……?)
霜月先是一愣,后复一笑。她很想告诉黄濑,其实最开心的人是自己。
——生气勃|勃的黄濑又能像过去那样开朗纯粹又带着点孩子气的笑了。
(而且……)
黄濑认同了自己,认同了自己陪在他身边的这件事。
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的霜月红了眼眶。
“班长?”
放好盆栽,过来看见霜月还站在原地的黄濑以为霜月不动是因为她手上抱着的东西太重。
“这些我来拿就好。”
极其自然的从霜月的手上拿走那一堆书和资料,黄濑不太好意思地朝着霜月笑笑:“抱歉啊,班长。从一大早就让你忙到现在。我对你撒娇过头了吧?”
“没有的事……”
“不过班长也是班长啦。下次我再勉强你,你要好好拒绝啊!”
一手抱着书,一手指着霜月,黄濑说话的表情很是认真。
“……”
一般人哪里会让其他人拒绝自己?黄濑的话让霜月忍不住又是莞尔一笑。
“——”
看见霜月这极其稀有的笑容,黄濑也是一愣。只不过霜月还沉浸在黄濑的话所带来的好心情之中,所以没有抬头的她并没有看见黄濑脸上的表情变化。
(我很幸福。)
只是这样就已经幸福得觉得时间就此停止,世界就此毁灭都好。
(所以。)
为了守护这如梦似幻、脆弱又美好的幸福,霜月什么都肯做,什么都会做。
咔哒咔哒咔哒——
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像是流畅地弹奏着某首曲子。显示屏发出的冰冷光芒倒映在霜月的眼镜之上。
升上二年级之后,专业课开始逐步增加。除了某些选修课之外,霜月和黄濑已经没有一起上的公众课了。到了三年级,霜月和黄濑的在校时间更是错开得厉害。再加上霜月不像黄濑那样可以轻易用有模特儿的工作为借口直接离开学校、不参加学校的活动,霜月在校内落单的时间也就增加了。
早就看霜月不顺眼的女生们见霜月落单了,立刻开始了各种以前她们没胆量做、也找不到机会做的事情。和那些无聊又妄自尊大、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中学生、高中生们一样,女大学生们欺负人的手段并没有因为她们年龄的增加而变得更独特或是更厉害。
最初,霜月并没有觉得这些欺负很难以忍受。因为在她的心底某处依旧认为这是“等价交换”。这是自己能和黄濑在一起平静的生活,自己独占了非公众人物的黄濑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令霜月无法容忍的是这些女生们欺负自己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严重得耽误到了自己的计划。
超市限时大特卖的时间。大澡堂的特惠时间。洗衣店人最少的时间。为黄濑做料理的时间。为黄濑整理笔记的时间。有黄濑出场的节目的播放时间。黄濑主演的广告的时间。刊载有黄濑照片的杂志发售的时间……
霜月无法忍受自己看重的这些时间因为女生们无聊的嫉妒和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