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西宫中多了一位快要被册封为贵人的苏妲己,分配到西宫中的侍女多了不少,偶尔侍女闲下来闲聊,无外乎都是那日新上任的内司大人在府中的惊人之举。
狐狸大概最敏锐的就是听觉,苏妲己听着门外那些断断续续的闲聊,斜斜的瞥了一眼在一旁抚琴的褒姒,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说道:“那两人还真是明目张胆啊。”
不顾及自己王后娘娘的身份,在众人面前公开的表现了自己立场,将能不能服众的顾虑抛在脑后,不得不说申后偶尔也有冲动的时候。
褒姒不搭理她没营养的话,依然低头抚琴,弹出决绝悲凉之音,还是那首半面妆。其实这首半面妆的琴曲马上就可以完谱,可是自她从凤栖楼中回宫就再没碰过这首曲,怕是那段时间一碰这首曲就会想起某只不该想的狐狸。
不过现在再怎么弹都不碍事,她能想的人就在她身边,再加上她对这首曲执念很深,总是想挑个时机将它完谱。
苏妲己简直有些妒忌她怀里的那把琴了,不光是琴,还有那一排一排的藏书,她都恨不得偷偷找个机会一把火烧了它们。为什么褒姒宁愿对着这些东西几个时辰不动都不愿意回头看她一眼啊,难道她那张脸还没这些木头好看么!
她歪在桌案另一边的榻上,都已经习惯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窝在西宫里的生活,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腰间,任何时刻都像是刚睡醒一般的慵懒。
“等我被封了贵人以后,若是那些嫔妃来为难我,你会不会替我出头?”
她尽情的想象着,某一天她被欺负的楚楚可怜,正欲滴几滴眼泪的时候褒姒从天而降,上演一出美人救美的好戏。
褒姒无语的再一次忽略了她的废话,这狐狸明明在别人面前作威作福的,怎么一到自己跟前就开始假扮娇无力,还恨不得滴上两三滴鳄鱼的眼泪?
想来她在自己面前扮娇弱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么老套的方法她一遍遍用,自己还不知悔改的一次次被她骗。
苏妲己见她还是不理不睬,终于放了大招:“姒儿,若是我烧了你这把琴,我会怎么样?”
这句话总算入了褒姒的耳,她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苏妲己,不咸不淡的抛出一句话:“你不会怎样,我还做不到把你从狐狸变成耗子。”
苏妲己闻言翘起了唇,看她怀里那把琴的目光也威风了起来,好像在说,看,你在姒儿心里果然不如我重要。
褒姒心中暗笑她的幼稚,面上的表情却极为平淡:“烧了这把琴,你也是一只狐狸,只不过会变成一只死狐狸罢了。”
刚喝进嘴里的玉露被她一口喷出,面前的古书不幸遭殃,她呛得有些难受,咳嗽连连。褒姒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抱着琴坐的离她远远的。
苏妲己见她非但不来关照自己,反而像是避瘟疫一般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手指在空中乱点了半天才缓过来一口气:“你躲什么躲啊,难道我还会喷你一脸不成!”
话说完了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嗯……喷姒儿一脸,怎么越想越觉得□呢……她的目光渐渐下移,凝聚在她抚上琴弦的手指,纤长而素净。
褒姒虽然没有理她,但一直都在听着她的声音,可她忽的消失了声响,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她抬起头,却对上了苏妲己变得危险的眼神,好像空气中的尘埃都被她的眼神点燃,落在皮肤上都像是能着了火。
褒姒忽的警觉了起来,呼吸间弥漫着点点诡异的气息,本来宁和的心蓦地激动了起来。她拨动了几下琴弦,语气有些明知故问:“你在想什么。”
苏妲己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笑的妩媚:“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我跳的那支舞么?”
她拨乱了自己的长发,一只手遮住了自己半边的脸,一手摆出了起舞时的姿势。她不需要再多说什么,褒姒明了她的意思,调紧了弦,独属于她们二人的曲在紧绷的空中跳跃了起来。
“第一次这支舞就是跳给你看的,你错过了上一次,可千万别错过这一次……”
上一次她是在一片低沉的静默中起舞,只为了抓住这个人恍若什么都不在意的目光,她并没有展现出全部的美,因为这个人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有放在她身上过。
可是今天不一样,她清楚的感觉到褒姒的眼神凝固在自己身上,凄凉哀婉之音自她指尖泄出。偌大的西宫正殿,门窗俱合,唯有她长裙舞动,曼妙的身姿摆动着,脸上笑意妖艳的不像话。
目光紧紧跟随者她,原本有几段晦涩难调的音律在她的舞动着竟不知不觉的弹奏了出来,一颗心都融进了她的舞中。琴弦好像不是被手指拨动,而是被自己的心弹奏着,一段段都衔接的天衣无缝。
这首曲子,终是完成了,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舞曲。
一人弹琴,一人跳舞,女为悦己者容,心为爱己者活。
苏妲己最后旋了一圈,轻飘飘的伏在了她怀中的琴上,姿势如同伏在她膝盖上。她挑着眼角,声音柔媚:“妾身姿色如何?”
褒姒低头看着她,手指拨开了遮挡在她眼前的发丝,一时间心绪飘回了两人初见的那天。
她怎会不知道苏妲己那支舞是专门跳给她看的,那只狐狸那么心高气傲,又怎能忍受别人的目光竟没有聚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就是不去抬头看,眼角瞥见那纷飞的裙角都会觉得心惊,那幅场景若是看了,想必会一直刻在眼里,挥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