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进加派人手,将崔府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每日不管多忙,都要亲眼看看崔容才能放心。
月余后,崔容身体终于大致恢复。而此时,杨进与他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他要崔容辞官,远避至江南。
崔容一听就急了,抓住杨进的手道:“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吗?!”
杨进满心疼惜地将他揽入怀中,言之凿凿道:“我知你不怕,但我……我怕……”
听闻此言,崔容也沉默了。
杨进从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就是他幼时艰难求生的时候,也不曾向任何人服过软、低过头。
而如今,他竟然开口说“怕”。
崔容心中又酸又涩。
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开始,他就意识到,这条路不会平坦。也许终有一天,爱意渐消,也就分开了。
但两人明明爱意至深,他宁肯一起面对生死之危,也不愿意远远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崔容一言不发,两人之间只有沉默的空气犹疑漂浮。许久,崔容道:“如果安全的代价是此生再不相见,我才不走。”
杨进愣了愣,忽然收紧了手指:“是我没说清楚……三年,你在江南等我三年。”
见崔容面现疑色,杨进解释道:“那老太婆,我不能留了。你不避远些,恐怕到时候所有非议和矛头都会指向你。我怕……我怕会护不住你。给我三年时间,等朝中清理干净了,我就去江南寻你。”
接着,杨进将自己的打算细细说与崔容知晓。听罢,崔容大惊,刚要说什么,却被杨进拦住了。
“你不必再劝,”杨进在他耳边叹道,“此生此世,我心中没有什么比你更重。”
终于,崔容闭上眼睛,颤抖着抱紧了杨进:“我等你!三年,五年,十年……我都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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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不为人知的谈话过去不久,崔容在一队黑衣骑的护送之下,悄然离开了长安城。
他舍弃了偌大的崔府,舍弃了长安的诸多产业,身边只带着宝儿一人,就像当初自立门户时一样。
在杨进的刻意掩饰下,崔容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直到确认后者已经在扬州安全落户,杨进才在朝堂上宣布,尚书省左仆射崔容身体不适,已经辞官归乡。
崔容的处境有目共睹,所以多数大臣并未生疑,但这变故根本瞒不过始作俑者。
俞氏听闻崔容突然辞官,便派人去打听他的下落,但一无所获。她心中终于开始惶恐,以至于夜里都睡不安稳。
不安之下,俞氏终于撕破了脸皮,发懿旨叫各地宗室诸王入京,声称杨进软禁嫡母,大不孝,要诸王主持公道。
承乾帝曾有令,诸王无召不得离开各自封地。俞氏虽措辞严厉,但多数人并不愿意牵扯到她于杨进的纷争中,只推脱几句,便将懿旨置若罔闻。
但也有三五别有用心之人,打折看望太后、调停纷争的旗号准备入京。随他们而来的,自然也有大批兵马。
俞氏亲子杨时,以及几名老王爷都在此列。
听闻此事,杨进仰天长笑,当即下令摆驾太后寝宫。
此时已入夜,太后寝宫内却灯火通明,俞氏端坐榻上,衣容整齐,仿佛早就等着杨进的到访。
甫一见面,杨进先姿态标准地行礼请安。见他如此,俞氏风华犹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皇上夜里过来,想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俞氏道。
杨进面色冷峻,听闻此言,却又露出笑容:“倒也不算十万火急,朕带来一样东西,想拿给太后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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