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村四面环山,是纯山区,从青山村往南,越接近玉兴城,山越少,到了玉兴城只远远可见几座山峦绵延开去,其下是大片的良田,把整个玉兴城包在其内。
玉兴城面积不小,因地方平整,易于规划,整个城被分成了四个区,秦宅所在的城西大多居住的是普通平民,而城里的富户世家大多居于城东,南北相通的一条长街把东西两区分开,同时也将南北两个区分成了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部分,这四部分各有所重,人员流动大,为鱼龙混杂之地。
安如宝带着宋初出了秦宅沿着街道往南走,开始四周大多是民宅,鳞次栉比,街巷交错,进出之人或衣着光鲜或蓬头垢面,贫富不均大体如是。穿过这些民宅,在通过一条宽阔街道后,商铺渐渐多了些,因在年节,商铺要过了十五方才开门,不过也有一半家自家开的小店开着,大多卖些饰品及日用之物,也无甚稀奇。
宋初之前最远只去过镇里,玉兴城自然不是小小的安平镇能比的,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十分新鲜,一路上左看右看,虽只能看个门面,也看的津津有味,时而问些稍显幼稚的问题,安如宝也耐心细致为他解答,两人有说有笑,逛得很是高兴。
也不知怎么就招了别人的眼,经过一座小楼时,听楼上一人道:“切,土包子。”
此时路上行人不少,虽大多行色匆匆,以串门走亲戚者居多,但也有与他们一般出来闲逛的,安如宝没想要对号入座,是以并未理会继续往前走,又听那人喊道:“诶,别走啊,没听到啊,诶诶,说你们呢。”
这下安如宝想不承认有人要找茬都不行了,只得停下脚步向楼上看去。
小楼建的十分雅致,二层临街的一面修着一圈雕花围栏,一人斜倚在围栏上正往下看,安如宝这一抬头,俊美的五官一览无余,到让这人愣了一下。他与友人在此相聚,看到安如宝和宋初从楼下经过,其中一人见到甚么都兴奋的两眼冒光,东问西问个不停,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无聊之下嗤笑两句,未曾想土包子相貌竟如此出色。
不过他也没愣多久,见安如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悠然一笑道:“别看了,说的就是你。”
这人年岁不大,一袭白色锦缎棉袍,头戴玉冠,唇红齿白,面上笑意盈盈,一双弯弯的桃花眼里却无无半分笑意,安如宝看这人身后,隐隐约约还有些人,想来应是在聚会,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不愿惹事更不想搭理此人,再看天色不早,牵过宋初的手就想往回走,哪知那人不依不饶,讥讽道:“原来不只是土包子,还是个怂的,真没劲。”
这人三番五次的挑衅,安如宝就是个泥人也被激起了几分土性,闻言停下脚步,抬头一笑,道:“我观阁下文质彬彬、气质高人,岂不知世人当有三不闻,靡靡之音不闻,背后之言不闻,小人之语不闻,在下谨遵教诲,不敢或忘。”
楼上这人哪里听不出他话里之意,白皙的脸霎时涨的通红,他也是个脾气暴的,跳起来指着人就要开骂,就在此时,一人自他身后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他扭头看那人一眼,眼神微闪,终是没有骂出声来,只将头撇在了一边。
安如宝心中纳罕,仔细打量来人,见他二十五六上下年纪,身着湖蓝衣衫,身材高大,比他身边的白衣人高了多半个头,一张脸棱角分明,眼角眉梢带着些许文人少有的豪气。
那人也将安如宝上下打量一番,抱拳道:“阁下请了,在下郑君宇,恰与友人在此小聚,真卿出言不逊是他的不是,我代他向两位请罪。适才我在一旁听你与真卿对答,当真好口才,令在下十分佩服,不知可否请阁下移步楼上一聚?”
那位白衣真卿气道:“你对他如此客气作甚?!”郑君宇笑而不答。
安如宝对这个郑君宇印象不错,至少礼数周到,不过还是拒绝道:“多谢阁下美意,只是楼上在座都是雅人,在下一介乡野村夫实在不敢高攀,何况在下带着家人诸多不便,就此别过,有缘再见。”郑君宇还要再留,安如宝冲他一抱拳,带着宋初离开。
安如宝面上轻松,心里终究带了气,不言不语地走出一段距离,宋初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你们说啥了?文绉绉的,多数我都听不懂。”
他语气里带了丝不易觉察的沮丧,安如宝心中一动,再大的气也都消了,赶忙收起心思,满脸堆笑地回道:“跟他们那样的人能说甚么?你听我们说的不少,实际根本就跟没说一样,开始那个穿白衣服不是说我们土么我就说哎呀你的话我不想听所以没听见,把他气坏了,然后那个高个子的人就过来说,你小子挺能说的么,来来来,我们楼上还有很多人,你跟每个人都说说,看看能不能把他们说败,我就说我是从乡下来的,楼上的都是城里人,大家说不到一块儿啊,再说了我还带着我的小夫郎呢,我小夫郎饿了,要回家吃饭,所以就不奉陪了。其实就这么个意思,可是文人事多,说话总爱咬文嚼字,简单的事经他们一说就复杂百倍,跟他们说话最是没意思,酸的我的牙都要倒了。”说着还夸张的捂了捂两腮。
他这一番插科打诨逗得宋初嘿嘿直笑,两个人在街上笑成一团,忽听身后一人叹道:“阁下这番解释当真别开生面,让郑某耳目一新。”安如宝敛住笑意,回头看去,却是郑君宇不知